1.植物瓜果类
羌族刺绣符号中,植物瓜果主要有牡丹、菊花、杜鹃花、金瓜、桃子、树叶、石榴花等。
图4-10是羌族刺绣中的牡丹。是羌族刺绣当中最为常见的设计元素之一。牡丹的造型一般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四片花瓣的造型,另一种是多片花瓣的造型。但不管是四片花瓣还是多片花瓣,刺绣中这些花瓣都被弯曲成如意的造型,并且常装饰一些象征吉祥安康的其他符号,比如点、万字符、月牙、钱币或者象征着太阳的十字符号,以及其他一些有着吉祥象征寓意的饰物。
图4-11是羌族刺绣中的菊花造型。菊花造型在羌族刺绣中也很常见,通常有尖菊造型和圆菊造型两种,菊花造型通常和杉枝、太阳、如意、回纹组合在一起,并装饰十字太阳和花苞等。菊花造型相对抽象,只保留了菊花多片花瓣的特性,在形态上更像一组几何图像的组合,但这种组合更加具有节奏感,对称性也让菊花的符号更具美感。而抽象的表达往往比具体的写实更有艺术性。
图4-10 牡丹 资料
图4-11 菊花 资料
图4-12 石榴花 资料
石榴的造型(图4-12)在羌族刺绣中也较为普遍。石榴造型一般有开口石榴和闭口石榴两种。在两种石榴造型中,花蕊一般呈刷子状,枝叶依然卷曲成象征吉祥的如意状,经常会装饰一些石榴、蝴蝶、石榴籽、十字太阳标志,太阳能让石榴成长得更加茁壮,也是一种比较积极向上的寓意。此外,石榴多籽,在寓意上有着多子多福的意思,这个寓意符合我国每个民族的期盼,因此在子女婚嫁的用品中多有这种石榴花的符号,寄托了长辈对儿女们繁衍后代、多子多福的美好祝福。
图4-13是羌族刺绣中的荷花。一般用莲子绣工艺来表达,这种造型图案端庄清秀,以点、线描绘的手法为主,来勾勒花的主体部分,而中间还是用点、线手法描绘的蝴蝶以及花蕊。荷花又叫出水芙蓉,不仅拥有天然去雕饰的清雅形象,更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性,在刺绣作品中加入荷花的符号,便代表着制作者对赠送之人的欣赏。
图4-14为羌族刺绣中的金瓜图案造型。金瓜作为刺绣装饰在我国其他少数民族中较为鲜有,是羌族人民独自钟爱的符号元素。金瓜刺绣跟其他造型一样配有太阳十字标志,也会搭配如意、杉枝等,造型的果实部分像南瓜,常以盆栽花的造型展现。金瓜的圆形造型象征团圆和圆满,而如意和十字符号则是吉祥符号,整个金瓜图形符号也寄托了羌族人民希望合家团圆、生活圆满、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望。
图4-15是羌族刺绣中桃子的造型。桃子造型遵循实物造型,有的以单个桃子形式出现,搭配如意、杉枝等;有的以盆栽花形式出现,也会搭配一些有着吉祥寓意的饰物组合元素。桃子在汉族文化中象征着长寿安康,羌族与汉族沟通较多,因此受汉文化影响较大,桃子的长寿寓意便是来自汉族。羌族刺绣中加入桃子的符号,送给长辈或受尊重的老人,也是晚辈对长辈福寿安康、长命百岁的美好祝福。
图4-16是羌族刺绣中的杜鹃花造型。在羌族信仰中,杜鹃花造型一般象征着美好的姻缘,常和鸟组合在一起,有水滴形的花瓣造型和方形花瓣的造型两种。杜鹃花符号呈中心对称,结构优美。通常以单个形式和盆栽花两种组合方式出现。杜鹃花符号常出现在新婚的年轻人服饰上。
图4-13 荷花 资料
图4-14 金瓜 资料
图4-15 桃子 资料
图4-16 杜鹃花 资料
图4-17是羌族刺绣中的树叶造型,是羌族刺绣中非常重要的造型元素。它既可以作为刺绣图案的主题,也可以作为刺绣作品边缘的装饰元素。藤叶纹一般有三种形式,包括窄叶纹、宽叶纹、藤叶纹。窄叶纹一般是杉枝,有非常强的实用性;宽叶纹的造型一般较为柔美,会在中间搭配一些其他的装饰元素;藤叶纹一般应用于飘带装饰,有非常强的装饰色彩,藤叶舒展开来,常常作为藤穿花组合出现。
2.动物造型
图4-18是羌族刺绣中的凤凰造型。在羌族刺绣中凤凰常和石榴以二方连续形式出现,造型和孔雀有些相似,有头上的翎羽和尾巴上的翎尾,爪子中通常会抓类似杜鹃花、杉枝、钱币等吉祥物,有保卫的寓意。这种符号通常用在家中门帘等事物上,除了美观大方,也希望借孔雀来保护家宅安宁。
图4-19是羌族刺绣中的蝴蝶造型。在羌族刺绣中蝴蝶刺绣的手法很多,造型也相对较多,蝴蝶造型在刺绣中的实用性也非常强,在很多刺绣中都可以找到蝴蝶造型。蝴蝶造型一般整体表现为三角形,翅膀卷曲为如意形或菱形,装饰万字符、穗子符号、十字太阳标志和回形符,造型多变。有的利落,有的唯美,虽然是一个刺绣元素,但风格迥异。蝴蝶美丽动人,再配以吉祥符号,既能很好地作为装饰符号,又寄托着羌族人民对吉祥如意的追求。
图4-20是羌族刺绣中的羊符号。羌族崇拜羊,羊是羌族的图腾,对羌族人民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羊的造型非常抽象,羊角弯曲为如意造型,用十字太阳标志来表示羊嘴。羌族生活在环境艰苦的地区,时常会有强盗等人祸,也会有各种天灾,而羊头经常被羌族用来驱赶邪神,并且羊也是羌族赖以生存不可或缺的,因此在羌族中羊符号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刺绣中加入羊的符号,一方面希望可以驱除灾害,一方面也是对羊的崇拜,表达了羌族对衣食父母的感恩之情。
图4-17 树叶 资料
图4-18 凤凰
图4-19 蝴蝶
图4-20 羊
图4-21是羌族刺绣中的龙造型。龙是中华民族最喜欢的符号,羌族也不例外,羌族刺绣中惯用的龙造型中,龙爪比较受羌族喜爱,爪子被变化为万字符号,爪尖带着如意装饰,守卫着尚未成熟的果实,造型十分具有趣味性。
3.其他灵物类
图4-22是羌族刺绣中的太阳造型。在羌族刺绣中,太阳造型的组成形式有两种。一种是以折线组成的圆,另一种是以十字的造型出现,这种比较常见,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可以作为装饰边,也可以作为刺绣作品中的主元素的装饰纹样。(www.zuozong.com)
图4-23是羌族刺绣中的星星和月亮造型。星星一般用十字来表示,代表星光的散射;月亮造型的色彩对比较弱,表示月光的柔和,月亮造型也可以用月牙的造型出现,通常用来装饰牡丹的花瓣。
图4-24是羌族刺绣中的如意造型。如意造型在羌族刺绣中非常普遍,是非常重要的设计元素之一。如意这种符号在我国各少数民族纹饰符号中非常普遍,在少数民族和汉族建筑物及服饰中多有出现,有时单以如意的造型出现,大多是将一个实物形象进行弯曲,使之在保持该物体原有造型的基础上将一部分转化成如意造型,如植物的叶片、火焰等。
图4-25是羌族刺绣中的狗牙造型。狗牙在其他少数民族符号中不常见,是羌族刺绣特有的造型符号,通常象征着护花使者。在羌族中,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可以帮助羌族人民攻击凶猛的野兽,也可以防范盗贼,因此狗牙的符号有着守护的寓意。而将对称的狗牙符号绣于服饰中,寓意着创作者希望保护使用者平安,躲过各种凶险。
图4-21 龙 资料
图4-22 太阳 资料
图4-23 星星、月亮 资料
图4-24 如意 资料
图4-25 狗牙 资料
4.字符类
图4-26是羌族刺绣中的回字符。回字符是我国各民族纹饰符号中十分常见的一种。回字符号通常是某些整体图案的组成部分,或者是一个图案的装饰元素和装饰边。在羌族刺绣中,除了最基本的回字造型之外,回字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例如回字纹的白色描边可以转化成回字符与万字符号的组合,而实心部分也可以是一种独特的造型符号。回字符在我国各民族装饰中都有,大多出现于建筑物的墙饰、服饰的边缘装饰等,是受汉族文化影响而流传于各民族中的符号。
云纹也是羌族刺绣图形符号的典型代表。云纹在汉族中也非常普遍,在我国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火炬上,便设计了祥云的符号。我国自古以来将云作为吉祥的象征,天空中出现祥云即被认为是有好的征兆,这一点在羌族中展现得淋漓尽致。羌族的男女老少脚踩布满祥云的云云鞋,是对吉祥、祥和的追求。
万字符在各族文化中有着不同的寓意,在不同的国家也有着不同的象征和使用范围,这在前文中已做叙述,这里不再赘述。万字符包括顺时针方向和逆时针方向两种,在羌族文化中,顺时针象征男性、太阳,而逆时针则象征女性、月亮。在羌族刺绣中,一般以连续的万字符作为装饰元素或装饰边出现。
图4-27是羌族刺绣中的寿字符,一种造型比较写实,常作为主纹样被放在图形中央,常与穗子纹样或菊花纹样组合;另一种较为抽象,一般简洁为圆形。寿字纹是根据汉字“寿”演变而来的,由此可见是羌族受汉文化影响的产物,寓意为健康长寿,通常在给老人使用的物品中绣上此符号。
(二)羌族宗教图形符号
1.羊图腾
图4-26 回字符 自绘
图4-27 寿字符 资料
图4-28 羊图腾 自绘
羌族作为一个受汉藏文化影响巨大的民族,生产生活方式大多以畜牧业为主,羊在羌族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们的衣食都离不开羊,吃羊肉,穿羊皮,用羊毛线是羌族生活的主要特征。在羌族中,老人去世的时候要杀羊,将羊血涂于死者手背,让羊为死者领路,羌族人认为羊可以带着死者的灵魂飞上西天,因此还会祈祷死者能够驾羊归西。羌族少女举行成年礼时,巫师会把白色羊毛线拴在少女的颈上,祝福她受到羊神的保佑。不管是羌族生活还是风俗民情,都体现了羊在羌族中的独特地位。因此,羊为主题的图形纹样在羌族装饰中非常重要。比如在羌族妇女的头帕和围腰上通常绣有羊角花纹样,羊角花纹样大多是以羊角形象配以杜鹃花纹样组合而成,而羌族人也将杜鹃花称为羊角花,这种羊角和杜鹃花组成的图形一般象征着姻缘,多出现于婚嫁用品的装饰中,因此又将杜鹃花称作姻缘花。此外,在羌族妇女的围腰上也经常绣上有卷曲羊角的花纹以及盛开的杜鹃花图案,代表羌族人民对女子婚姻圆满幸福的殷切祝福。
2.自然神
与生活在云贵高原的彝族一样,羌族也是一个崇尚火的民族,火和太阳在羌族人民心中有着神圣的地位。而羌族人中家家户户都有一个他们心目中非常神圣的地方,就是祭火神的火塘。羌族火塘里的火种要长期保存,不能熄灭,因此也被称为“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盘常点万代灯”,这也寄托着羌族人民对烟火不断、人丁兴旺的希望。在我国各民族中,婚丧嫁娶是民俗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丧事,表达对死者的尊重,在羌族中亦是如此。羌族人将丧事与火紧密联系在一起,去世后将死者遗体进行火葬,让火将灵魂引入天国,让死者不再受各种苦难。羌族中由火崇拜而衍生的图形符号也跟其他符号一样表现在羌族刺绣中,这种符号就是火镰纹。例如坎肩和羌族云云鞋上的火镰纹。火镰纹的主要构图方法有三种,一是在鞋面和足跟处绣上一正一反两个堆成的火镰纹;二是火镰纹中穿插其他的纹饰图形符号,多种符号相辅相成;三是用纳纱绣成一整片连绵不断的火镰纹。火镰纹这种图案经常被应用在羌族巫师以及男性的服装和鞋子上,此外羌族的女子也常将绣有火镰纹的装饰物品送给心仪的男子作为定情之物。在给受人尊重的老者的云云鞋上,除了绣上火镰纹之外,鞋尖还会绣上一个寿字,寄托着对老者健康长寿的美好祝愿。
羌族人除少数信仰藏传佛教之外,大多信奉原始宗教,因此他们认为太阳神和天神是最大的神,是主神。在羌语中也将晒太阳称为“木色石国”,翻译成汉语是“烤火热”,他们将太阳和火视为一体。在每年的十月初一,羌历年节的祭祀活动中都要唱“喊太阳”,这是羌族对太阳的一首颂歌,通过这种方式感谢太阳带给大地的温暖和光明。在羌族刺绣图案中,太阳纹频频出现,例如在刺绣作品日月挑花尖角飘带中,两个圆形的纹样,一个是黄、紫、红线绣的折线,表示光芒四射的太阳;另一个则是光芒微弱的月亮,旁边配以星纹。
3.羌族最早文字基础——万字纹
在羌族的织花带中,大约有五十多种图形符号,而根据羌族地区的长者介绍,这些图形符号最早就是羌族文字,而这些远古文字中又以万字纹为基础的组织图形符号最多。这应该是受藏传佛教中万字符号的吉祥象征寓意的影响。羌族妇女在衡量织带的进度时,以织了几个万字符号为准。甘肃、青海等地发现的距今有五六千年历史的彩陶图形符号中,已经有了万字纹的出现,这些地区恰好是古羌人繁衍生息的地方。神奇的纹样赋予了织花带无以比拟的力量,它被认为可以驱邪避凶,将它搭在病者床上可使之早愈;它是青年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还可以系在腰间,羌族女子在出嫁的时候必须要用织花带来捆扎嫁妆,以便保持圣洁而不受玷污。
羌族人民图形符号艺术方面的才华、智慧,在羌族刺绣图案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些图形符号不仅在羌族刺绣中非常丰富,在羌族群众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充斥着传统民族符号的身影。这些图形符号的应用不仅表达了羌族对吉祥如意的祈祷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是充分表现了羌族人民对美的追求。比如在“团花似锦”“鱼水和谐”等图案中,火盆花象征着对人丁兴旺、世代延续的愿望,纹饰图案非常生动形象。串枝莲花象征着纯洁美好的爱情,牡丹象征荣华与富贵,鱼象征着丰收和年年有余的生活祈求,这些图案所表达的寓意与汉族文化中的寓意几乎完全一样。
(三)羌族剪纸中的图形符号
羌族剪纸图形符号艺术是传统节日祭山会和民居室内神龛装饰中的存在与表现形式。羌族最隆重的民族节日为祭山会和羌历年,分别于春秋两季举行,实则是一种春祷秋酬的社会活动(农事活动)。活动中最主要的仪式便是“剪纸祭山”,这本是来源于羌族古老的神话传说《大姐珠剪纸救百兽》,但却赋予了羌族图案艺术特殊的社会与宗教功能。同样,羌族的神龛装饰是羌族人民每年腊月都要进行的民俗活动,图案在这里担负着羌民族“通神达意,传达念想”的使命,是与“神”对话的语言符号。图形艺术在羌族中尽显它的价值以及功能,而这种价值和功能除了一般纹饰符号的装饰美化功能之外,更重要的是其中所夹杂着的社会性意识的艺术文化话语语境。因而,羌族剪纸中的图形符号有着特定时期、特定社会环境的话语语境的特殊功能。而羌族传统剪纸图案也在向我们描写和述说一个事实,羌族神秘的社会文化情境和特定的社会生活画卷直观地展现出羌族人民整体的精神世界。
在羌族剪纸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图案就是灶薇花。与伊斯兰、傣族等注重装饰的意义不同,羌族图形符号更加重视其情感意义,可以说是一种文化精神意义上的“拯救”。此外,羌族图形符号重在以“艺术”的形式来引领和规范人们的道德、伦理以及价值尺度,形成了特定的社会文化情境,因此羌族的图形符号便成为了一种羌族的民族符号性文化选择。比如代表着羌民族精神寄托的重要所在——神龛,其装饰图形是用纸刻的灶薇花(一个大鼎中插着莲花的图案),而羌族人将灶薇花称之为“神衣”,意思是神的庇护体。因此灶薇花这种图形所蕴含着的精神隐喻、情感流露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图形符号的特定概念,而加入了羌族的更多情感寄托。这样的图形在羌族中还有很多,比如上述的火云纹等,这些符号的情感内涵有更多值得我们广为探知的文化意蕴。
羌族是一个受汉族和藏族影响较大的民族,在羌族的各种文化中都能看到这两个民族的元素,在纹饰图形符号方面尤为突出。在羌族刺绣、羌族宗教信仰等方面都能看到藏传佛教的符号元素,也能看到大量的汉族和其他民族的纹样符号。但羌族纹饰图形符号除了吸收外来的元素之外,也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由于羌族笃信原始宗教,信奉太阳神,对自然界中的万物心存敬畏,因此在羌族图形符号中,表现原始宗教、祭祀活动、自然物体等方面都有着别具一格的地方。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众多,是我国少数民族分布最多的地区。从云南、四川到青海南部,涵盖了我国所有的民族。尤其云南地区,如果严格按照不同支系划分,则远远超过我国少数民族族群数量。西南地区环境因素是形成这一状况的重要原因,交通不够便利,因此不同的民族由于沟通的缺乏还保留了一些原始的习俗,而这些文化仍然有待于我们去探索。西南地区又是一个文化频繁创新的地区,随着古代战争、天灾的爆发,近代发展政策以及当代的各种少数民族政策,大量不同的民族文化在这里取长补短,形成了继承过去又吸收外来的图形文化艺术。研究这些图形文化艺术,从中汲取营养也是发展当代文化艺术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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