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即金废帝,1149—1161年在位。本名迭古乃,被废后降为海陵庶人。金太祖孙,熙宗时任丞相。皇统九年(1149年)杀熙宗自立。贞元元年(1153年)迁都燕京,改名中都。正隆六年(1161年)强征各族人民,大举攻宋,完颜雍(金世宗)乘机在辽阳自立。他在采石为宋军所败,被部将完颜元宜等杀死。
公元1149年九月十七日,金国再次任命领行台尚书省事完颜亮为平章政事。
完颜亮行进到良乡,金熙宗召他还都,完颜亮不了解金熙宗的意图,大为恐慌。到了国都后,金熙宗再次任用他,然而完颜亮叛逆密谋越发急迫。
起初,左丞唐古辨、右丞相秉德因为被处杖刑怨恨金熙宗,与大理卿乌达(乌带)秘密策划废黜金熙宗另立新君,乌达把这件事告诉完颜亮。有一天,完颜亮与唐古辨说到废立的事,问:“如果发动大事,谁可以立为新君呢?”唐古辩说:“胙王完颜元怎么样?”完颜亮又问其次谁可立,唐古辨回答:“邓玉的儿子阿林(阿愣)。”完颜亮说:“阿林与皇族疏远,哪能立他!”唐古辨问:“您难道有这个意愿吗?”完颜亮回答:“如果不得已,除了我还有谁呢!”于是早晚秘密策划。
左卫将军特斯(特思)怀疑他们,告诉皇后说:“唐古辨等人常常窃窃私语,我很怀疑他们。”皇后把这些话告诉金熙宗,金熙宗很恼怒,召来唐古辨说:“你与完颜亮谋划些什么事?想把朕怎么样!”对唐古辨处以杖刑,对其余人却放过不问。
金国平章政事完颜亮,因为胙王完颜元在众人中有威信,想除掉他。适逢河南军士孙进自称是皇弟阿禅(按察)大王,金熙宗疑心皇弟二字或许是指完颜元,命令特斯审讯他,但没有罪证。完颜亮怨恨特斯泄露了他的阴谋,又知道金熙宗对完颜元有疑心,便上奏说:“孙进谋反已露端倪,不说是别人,却说是皇弟大王。陛下之弟只有完颜元与完颜扎拉(查刺),特斯不据实审讯,特意为其开脱罪责。”金熙宗认为说得对,命令唐古辨、萧肄审讯特斯,特斯被逼不过,自供犯有为完颜元开脱的罪行。十月,金熙宗处死他的弟弟北京留守胙王完颜元、安武军节度使完颜扎拉和左卫将军特斯。完颜亮乘机排挤阿林,将他杀害。对阿林的弟弟达兰(挞楞),金熙宗本来无意杀害,完颜亮说:“兄长已被诛杀,弟弟哪能独存!”又把他杀死。金熙宗认为完颜亮忠心耿耿,对他更加信任。于是金熙宗发布诏令,大赦天下。
十二月初四,金国平章政事完颜亮与同党商定叛逆计划,还想要争取护卫图克坦额埒楚克(徒单阿里出虎)、布萨思恭(仆散呼图)、近侍局直长大兴国作为他们的内应。完颜亮先把女儿许配给额埒楚克的儿子。而思恭在卑贱时曾受到宗干的体贴照顾,把他提拔到亲军中,完颜亮知道他感念旧恩,偷偷对他说:“我有一句话很久就想告诉你,恐怕泄露给别人,因此不敢说。”思恭说:“除了我的身体以外,其余一切都是先太师所赐予的。假如能对大王有所补益,我即使死也不敢推辞。”完颜亮说:“皇上无道,我将要发动废立大事,必须得到你的帮助才行。”思恭应承下来。完颜亮又告诉额埒楚克,额埒楚克一向残暴成性,听说后喜出望外,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废立大事,正是男子汉所干的事,皇上不能保有天下,众望所归,正在亲家。今天所谋划的,正是我的夙愿。”
完颜亮已与护卫勾结,金熙宗的亲信中就只有大兴国了,他不曾轻易离开金熙宗的左右。每到夜间,金熙宗就寝后,大兴国时常从主管人那里领取印符和钥匙回家,主管人便交给他,任他出入宫禁,习以为常。以前大兴国曾把罗卜藏(李老僧)推荐给完颜亮,完颜亮任用他为内史。完颜亮便指使罗卜藏勾结大兴国。后来知道可以与大兴国商议,便邀请他到卧室,让他脱衣,要与他同睡,像是有什么意图。大兴国坚辞不肯,说:“如果有使唤我的地方,我将惟大王之命是从。”完颜亮说:“皇上无故杀害胙王完颜元,又杀死皇后。他把完颜元的财产赐给阿兰,不久又杀死阿兰,就又把财物赐给我,我深感忧虑。”大兴国说:“这确实应该忧虑。”完颜亮说:“朝中大臣日夜惊恐不安,人人难以自保。过去我过生日,只因为皇后赐我物品,你便被杖责,我也被怀疑,皇上曾说应该杀你,我与你都将难免一死。与其束手待毙,何不图谋大事?我与数位大臣计议已定。”大兴国说:“如果像大王说的那样,事情就不可迟缓。”于是约定在初九那天发难。
初九夜间,布萨思恭、图克坦额埒楚克在宫内值班,完颜亮与他的妹夫图克坦贞(徒单)以及秉德、乌达等在唐古辨家聚齐。唐古辨置办酒饭,大家都内心慌乱吃不下去,惟独唐古辨神色自若,饱餐一顿。到二更时分,大兴国窃取印符,伪称金熙宗下诏开宫门召见唐古辨,守门的军士以为唐古辨是金熙宗的驸马,没起疑心,放他进去,完颜亮等人怀藏刀剑随着进去。到达殿门,卫士发觉异常,唐古辨等人拔刀将其劫持,卫士不敢再动。到了寝殿,金熙宗听到脚步声,大声喝斥,众人都要站住,思恭说:“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不进去能行吗!”于是一起推门闯入。金熙宗寻找平常放在床上的佩刀,刀已被大兴国先拿走扔在床下。额埒楚克先举刀刺杀金熙宗,思恭随后再刺,金熙宗倒地,完颜亮又去刺,鲜血溅到他衣服上。(www.zuozong.com)
秉德的主意还没拿定,思恭说:“起初商议立平章为皇帝,现在还迟疑什么!”于是请完颜亮坐在众人面前,大家称他万岁。他们谎称金熙宗要册立皇后,召诸王、大臣入宫,曹国王宗敏听到召唤,心中惧怕不敢前往,葛王完颜褒说:“叔父今天不去,明天怎么相见呢?”宗敏进入宫内,完颜亮想杀他,尚在犹豫不决,便问左右人们的意见。乌达说:“他是太祖的儿子,不杀掉他,众人必定会有异议。”于是命令思恭用刀砍宗敏,宗敏左右躲闪,血肉横飞,满地狼藉。葛王看到宗敏被杀,发问道:“曹王犯什么罪被杀?”乌达说:“天帝首肯的大事,尚且已经干了,像这种虮虱之类,有什么可说的呢!”宗贤听到召唤,说:“皇上一定是要把胙王的妻子立为皇后,我要极力阻止他。”到了以后,被人拘捕,仍然以为是册立皇后的事,说:“谁能为我说话?我死了固然不值得惋惜,只是担心皇上周围没人帮他了。”
完颜亮即位以后,废黜金熙宗为东昏王,任命秉德为左丞相兼侍中,任命左副元帅唐古辨为右丞相兼中书令,任命乌达为平章政事,布萨思恭为左副点检,图克坦额埒楚克为右副点检,图克坦贞为左卫将军,大兴国为广宁尹。当时对自太师、领三省事完颜勖以下等二十人加官晋爵不等。
公元1150年四月十二日,金国主完颜亮诛杀太傅、领三省事完颜宗本和尚书左丞相唐古辨,并派人诛杀领行台尚书省事秉德。
起初,金国主担任宰相时,就担心金太宗完颜晟的儿子们势力强盛,曾经把这种担心告诉过唐古辨和秉德。待到篡夺皇位之后,又厌恶唐古辨和秉德,便与秘书监萧裕秘密商议,想要杀尽金太宗的儿子,但找不到名目治他们的罪。萧裕说:“尚书省令史萧玉,历来与完颜宗本交情深厚,人所共知。现在假托说萧玉揭发完颜宗本有谋反迹象,用以取信于众人,便可按照户籍诛杀。”计议已定,金国主派人召来宗本等人击鞠球,金国主先到楼上,待完颜宗本和判大宗正事完颜宗美到达,当即把他们杀死。完颜宗本死后,萧裕派人召见萧玉。当天,萧玉送客人出城,喝醉了酒,散发披衣,被用车送到萧裕的府第。到了晚间,萧玉酒醒,看见有军士看守,以为是遭人陷害,就用头去撞屋墙,哭喊道:“臣没有犯罪,母亲年高七十,万望哀怜。”萧裕附到耳朵上告诉他:“皇上认为完颜宗本等人不能存留,今天已把他们杀掉,想要加给他们谋反的罪名,命令你上报此事,罪状已经写好。”罪状的大意说:“秉德出任领行台尚书省事,向完颜宗本告别,因而一起饮酒,约定内外遥相呼应。唐古辨说宦官张彦擅长相术,相太傅有天子的福分,完颜宗本说:‘我有兄长东京留守在我能做什么!’这时完颜宗美说:太傅正是金太宗的当家儿子,北京留守完颜卞临行时对完颜宗本说,事不宜迟。完颜宗本等决意近日在围场内举事,等等。”萧裕引导萧玉拜见金国主,萧玉完全照罪状所说的上陈。金国主非常高兴,将罪状宣告中外,于是诛杀东京(辽阳)留守完颜宗懿、北京(大定)留守完颜卞等人,共处死金太宗的子孙七十余人,金太宗的后代便已死绝。
乌达(乌带)也上言说:“秉德在完颜宗本家中饮酒,相面的人说他的相貌与宋太祖赵匡胤相像,秉德笑得前仰后合,接受这种说法。臣妻说秉德的妻子曾经指责皇上,秉德与完颜宗本辞别,指责皇上尤为激烈,并且说皇上运数已尽,皇位将归他人,谋反的迹象十分明显。”金国人便派人到行台(开封)诛杀秉德。秉德是完颜宗翰的孙子。完颜宗翰的子孙被杀掉的共有三十余人,完颜宗翰的后人也被杀绝。
金国主又处死皇族成员五十余人。
十五日,金国主任命尚书省令史萧玉为礼部尚书,任命秘书监萧裕为尚书左丞,任命右丞相乌达为司空、左丞相兼侍中,这是奖赏他们告发谋反的功劳。任命刘筈为尚书右丞相,完颜宗义、温都思忠为平章政事,任命刘麟为尚书右丞,任命布萨(仆散)思恭为殿前都点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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