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时期共产党人在陕甘的活动

五四运动后，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广泛传播，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开始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逐步成为马克思主义者。1920年初，各地的早期共产主义组织也应运而生，为中国共产党的创立创造了条件。1921年7月，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正式成立，它标志着中国革命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不久，陕西籍的一些在内地的青年学生，也通过各种方式在陕西传播共产主义思想，并建立党团组织。1922年8月，在武汉读书的王尚德受董必武指示，回到陕西渭南，在赤水镇借创办职业学校和平民夜校宣传马列主义，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赤水特支。1923年暑假，武止戈受中共上海党组织委派回到西安，和在西安成德中学任教的魏野畴（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取得联系，并创建了西安团支部，随后吕佑乾等又建立了西安第二团支部。1923年，李子洲在北大加入中国共产党^[7]，次年回返陕北，先后在渭北中学、榆林中学任教，进行马列主义宣传。1922年3月，甘肃籍学生张一悟，从武昌返回甘肃，借在省立一中、女师等校任教之机，宣传马列主义和革命思想。

1924年，孙中山总结了辛亥革命失败的经验，为了救国救民，彻底清除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的压迫，决定发动民众，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1月20日，在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国共两党在反帝反封建的前提下，结成了革命的统一战线，中国革命又步入了一个新阶段。为了推翻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的压迫，配合国民革命的武装斗争，中国共产党人深入到全国各地，大力推动工农运动，极力促使全国反帝反封建革命高潮的迅速到来。在这种大背景下，中共也进一步加强了在陕甘的革命活动。

1924年夏，时任绥德第四师范学校校长的李子洲，特聘共产党员王懋廷、王复生和一批进步人士到该校任教，秘密发展组织，于1924年底建立起了绥德第四师范的党团组织（党小组，团支部），中共北方区委派人巡视后，1926年初，正式成立了绥德党团地委，负责绥德和附近陕北各县的党团工作。1925年秋，由刘翰章、魏野畴等人在西安建立了中共临时省党部。当时，中共中央决定在河南开封成立以王若飞同志任书记的豫陕区党委，并委派受青年团中央派遣的吴化之到西安开展党务工作，整顿发展团组织。先后成立了西安党团特支，后又成立了西安党团地委，由豫陕区党委领导。^[8]1925年8月，中共陕西党组织为了贯彻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实现国共合作，还帮助国民党在西安筹建了国民党俱乐部（9月正式成立了国民党陕西临时省党部）。为了进一步加强对陕甘党团工作的领导，由中共北方区提请中共中央批准，1927年1月，正式成立了中共陕甘区委。后经中共陕西省委党的代表大会第一次扩大会议选举，由耿炳光出任中共陕甘区委书记，魏野畴负责宣传工作，李子洲负责组织工作。会议还决定在陕北的绥德、榆林、延安以及关中的西安、渭南、三原成立地委，临潼、咸阳、兴平、岐山、乾县、旬邑等地成立特支。

在陕甘最早的农民运动，是在王尚德领导的中共渭南赤水特支的指导下，成立于1925年底的东张村农协会，以后又陆续成立了几个农协会。1926年初，魏野畴请示中共北方区委，从在京、津的陕西籍学生中选拔了张寿祥、李维屏、郗晓峰等人到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这些人回到陕西后，正值刘镇华围困西安，他们积极组织关中地区农民，进行反对北洋军阀及其走狗的武装斗争，以支援被围的杨虎城等部。1925年，五卅运动在上海爆发，这对陕西工人运动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925年9月9日，西安的工人、市民等到莲花池集会声援上海工人斗争，共产党人魏野畴发表演讲，揭露北洋军阀刘镇华拼凑的伪省工会，号召打倒反动省工会。愤怒的工人群众砸了旧的省工会，当晚，推举自己的代表5 人，筹备成立西安总工会。10日早，300 多名工人代表集会，讨论了工会章程和宣言，宣布西安总工会正式成立。^[9]西安总工会成立后，推动了陕西的工人运动的进一步发展，鞋业、皮革业、印刷业等行业工会陆续成立。

甘肃的共产党组织的发展与国民军进入甘肃有着很大的关系。直系将领冯玉祥，早年曾发动滦州兵变反对清王朝。1924年10月，在第二次直奉战争白热化的关键时刻，冯玉祥联合其他将领前线倒戈，发动了“首都革命”，囚禁了贿选总统曹锟，并将所部改为国民军，以表达自己对南方国民革命的同情与支持。冯玉祥一面联奉（张作霖）拥段（段祺瑞），一面电邀孙中山先生北上“共商国是”。冯玉祥还同中共北方区委书记李大钊等建立起了密切联系，希望派人到国民军中帮助开展革命工作。因而共产党人宣侠父、钱崝泉等人，便以国民党党务特派员的身份进入国民军。冯玉祥日益倾向革命，使得段祺瑞和奉系军阀张作霖感到非常不安，极力排斥冯玉祥部国民军。1925年9月，甘肃军务督办兼省长陆洪涛中风不起，甘肃驻军旅长李长清乘机发动兵变。段祺瑞以弹压兵变为名，任命冯玉祥为西北筹边使兼甘肃军务督办，借机将冯玉祥及所部国民军打发到西北去。冯玉祥便命部将刘郁芬代理甘肃军务督办，率国民军第二师入甘。共产党人宣侠父、钱崝泉、贾宗周、邱纪民等以政治委员等身份随军来到了甘肃^[10]，他们在帮助国民军做群众工作的同时，也在千里陇原撒下了革命的火种。

国民军入甘后，很快打败了甘肃地方军阀，并以其良好的形象和进步性赢得了民心。国民军的胜利，也为随从国民军入甘的共产党员开展工作创造了条件。他们首先同甘肃唯一的中共地下党员张一悟取得了联系（张一悟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底，正式组建了中共甘肃特别支部。中共甘肃特别支部成立后，立即着手发展党员，扩大共产党在甘肃的影响，积蓄革命力量，先后吸收了李果、杨和鑫、阎可选、何其亨等同志入党。^[11]宣侠父等同志还发起组织了少年同志会和青年社，作为团结教育广大青年的公开组织，向他们宣传革命思想和马克思列宁主义，为革命事业培养后备力量。宣侠父还在国民党左派延国符的支持下，举办了政治人员养成所，培养了大批有进步思想的青年干部。(www.zuozong.com)

1925年冬，为了消灭北方进步力量，吴佩孚与张作霖合谋，先在河南击溃了岳维峻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军，进逼潼关。1926年4月包围了西安，李虎臣率国民革命军第二军余部和杨虎城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三师据城死守。1926年7月，广州国民政府在共产党人推动下宣布北伐。1926年9月，冯玉祥从苏联回国，在五原誓师参加国民革命。中共北方区委李大钊同志鉴于华北地区军阀势力强大，建议冯玉祥“进军西北，解西安围，出兵潼关，策应北伐”^[12]。共产党人还帮助国民军制定了“固甘援陕，联晋图豫”的战略方针。10月，冯玉祥的国民军孙良诚部由甘肃平凉进抵咸阳，从榆林南下的国民军也进抵三原，后续部队从宁夏、包头源源不断开进陕西，12月，将北洋军阀刘镇华部完全逐出陕西。国民军以陕甘为基础，东出潼关，与从广东出发的北伐军协同作战，夹击北洋军阀。

在国民军五原誓师入陕，向北洋军阀发动进攻后，甘肃成为北方革命的后方基地。为了支持国民军的军事行动，更好地适应当时革命斗争形势的需要，甘肃的共产党人在甘肃建立了工会、农会、学生会、妇女联合会等群众团体，组织动员广大群众支援国民军，广大甘肃百姓为前线抢运粮草、赶制棉衣。冯玉祥曾回忆道：国民军南口溃败后，“局促穷荒，粮秣匮乏”，“人人面有菜色”，“有的无衣无食，将濒绝境”^[13]。甘肃民众在这危难时刻，将钱粮等物品由黄河以船送去。当冯玉祥途经平凉的泾川县时，看到人民捐献粮食非常踊跃，四乡百姓运送的粮食，堆满了几座土房子，柴草也堆积如山。对于地瘠民贫的甘肃来说，养活几十万大军其艰难可想而知。甘肃1926年的财政开支中，军费支出占当年总收入的70%，等于1924年的2.8 倍^[14]，从中也可窥见甘肃民众对大革命的贡献。在刘镇华围攻西安时，陕西的中共组织也积极组织城内的民众支持守军，还利用各种方式影响和组织西安周边农民武装同刘镇华部作战。

1926年12月22日，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成立，共产党人魏野畴、史可轩、王尚德等进入联军驻陕总司令部工作。1927年1月，按国民党中央的要求，组成了西北临时政治委员会，共产党人刘伯坚任秘书、杨明轩为常委。随后冯玉祥对国民军进行了改编，先后有刘伯坚、邓希贤（邓小平）、宣侠父、刘志丹等200 多名共产党人在联军中工作。^[15]在1927年1月召开的国民党陕西省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史可轩、魏野畴等当选为国民党陕西省党部执行委员。后来，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创办了中山学院，由共产党员刘含初、李子洲出任正、副院长，内设有军事政治运动班、妇女运动班、农民运动班、训练大队等。在该校任教的专、兼职教员中，有十五六人是共产党员。^[16]在中山军事学校，由史可轩任校长，邓希贤任政治部主任，李子洲、刘志丹等共产党人曾在该校任教。两校培养了大批党务、军政、农运等方面的人才。

在国民军的支持和共产党人的指导下，陕西的工农运动又蓬勃发展起来了。1927年2月，成立了西安工人俱乐部，邮务、电话、制造业工人纷纷组织行业工会。3月，陕西全省总工会筹备处成立，并号召工人们应积极组织起来，参加国民革命。1927年5月，陕西省总工会成立。国民军控制陕西后，农民运动这时转向公开，1927年1月，长安县召开了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决定成立农民协会筹备处。同月，国民党陕西省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共产党人推动下，通过了《农民运动报告决议案》，正式承认农协会有参与地方行政之权。中共陕甘区委也按中共中央的要求，号召党到农民中去，各地农民运动迅速发展了起来，开始打倒恶霸地主、反对贪官污吏的斗争，并组织了农民自卫军，兴办夜校，破除封建迷信。1927年6月，陕西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召开，84位代表们代表着全省32 个县的农协组织，会议决定成立陕西省农民协会，共产党人王授金被选为主席。在共产党人推动下，陕西农民运动进一步发展。7月初，陕西有32 个县成立了农协会，区农协有179 个，有村基层农协组织3814 个，会员37 万余，还成立了大量农民自卫武装。^[17]此外，在大革命浪潮推动下，陕西的学生运动更为迅猛，扩展到了34 个县，妇女运动也开始起步，成立了妇女协会。

随着陕甘地区大革命的顺利推进和工农运动的蓬勃发展，国民党右派同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发生冲突。1926年冬，国民党右翼的田崑山利用国民军东征、宣侠父等共产党人东调，不断向共产党人挑衅，破坏统一战线，曲解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1927年初春，共产党人钱崝泉由陕北返回，联合国民党左派的延国符等，对国民党甘肃省党部进行了改组，将右派分子田崑山赶出了省党部，共产党人联合国民党左派完全掌握了甘肃省党部。国民党右派势力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向冯玉祥控告，冯玉祥为了息事宁人，将双方的主要负责人延国符、钱崝泉、田崑山、李世军等调离甘肃，到国民军总司令部听训，同时对甘肃的共产党人提出警告，要求西安政治分会派员整顿甘肃党务。中共陕甘区委（1927年1月中共北方区委批准成立）借冯玉祥整顿党务和在部队建立政治处之机，为了进一步加强甘肃的革命力量，通过西安政治分会的负责人共产党员刘伯坚，又派出了王孝锡、胡廷珍、保至善、马凌山等，以国民党特派员的身份入甘。王孝锡到甘后，团结国民党左派，打击右派和封建保守势力，大力发展革命力量，首先重组了国民党甘肃省党部和兰州市党部。^[18]共产党员王孝锡、胡廷珍、马凌山、保至善、陈宗涛分别出任省党部青年、组织、宣传、农工、妇女部长，阎克选、李果、何其亨、韩芝惠出任兰州市党部的组织、宣传、农工、妇女部长，进一步将省、市党部的权力掌握在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手中，沉重地打击了右派势力，维护和巩固了统一战线，为甘肃国民革命向前发展提供了有力的领导和组织保障。在甘的共产党人还努力将革命活动推向全省，在宁夏、平凉、导河（临夏）建立了3 个中共特支。

大革命时期，共产党人在陕甘的革命活动成绩巨大，截至1927年5月，陕西有中共地委7 个、特支37 个，党员达2177 人；甘肃有特支4 个，党员30 人。^[19]共产党人在陕甘地区的早期革命活动，对民众的政治觉悟提高和社会风气的开化起了很大的作用。国民革命的观念逐步深入人心，特别是共产党人领导的陕甘两省的工农运动，和以知识分子为核心的青年运动搞得有声有色，这不仅为当时的大革命大造了舆论，使反帝反封建思想深入到穷乡僻壤，也使马克思主义得到了进一步传播，为后来共产党领导革命斗争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