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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肥彝头人:打官家队伍的突破

时间:2023-08-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日凌晨,李德吾、钟伯琴等带上县府一干官员由驻军队伍和团练局的团丁护送,并押送着从县狱提出来的果基、罗洪、倮伍等家支“坐质换班”的黑彝头人,出城奔察罗方向而去。这下“倮倮”们更加猖獗,“官府”队伍也更加沮丧。结果一出发进了冶勒河口的险道,立即遭到各黑彝家支武装的伏击。“官府”队伍,成了各彝支武装的俎上之肉。

胆肥彝头人:打官家队伍的突破

刘伯承、聂荣臻率领的渡河第一先遣队,却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相较于“宁雅正道”,通过冕宁以北的这片彝族区的小路虽然显得更不太平,但一般来说,彝家家支头人们对规模稍微大一点的过境武装,也不会随便来“犯抢”。这一来是因为头人们也得掂量自己的本钱,得盘算着能不能“抢得着”,能不能不折本钱;二来也是心有顾忌,害怕万一抢不着还把官府官兵们给惹着了,那些蹲在县城大狱中“轮班坐质”的家人就会有麻烦。别看刘文辉部“彝务指挥官”邓秀廷本人打小就跟彝家人混得很熟,可杀起彝家人也不会眨眼睛!彝家家支那些根根梢梢,邓秀廷都一清二楚,以离间之法打拉之策胡萝卜加大棒整治之,比较奏效而又得心应手。家支头人们对他可是真正的“又恨又怕”……

此公虽然在川军从军已久,在“彝务”方面发迹也早。但真正让他大名显赫一时的,还是1930年爆发的川藏冲突。那次冲突,川军刘文辉部与英军顾问指导的西藏藏军在甘孜你来我往相持了两年还是僵局,藏方在英人蛊惑之下也不愿意坐下来与康方谈判。1932年7月初,藏军再度向刘军发起攻势,而邓秀廷以刘部第四十八团团长之身代行第十一旅旅长之职,指挥所部在正面战线顶住了藏军这次先发制人的进攻,并秘密派出一支彝兵从甘孜城东之鸭盖山拊敌侧背,而后便反守为攻,大破藏军并乘胜追击至德格,促使藏方不得不坐下来与康方谈判,大慰刘文辉之心,是以功擢升,做到了刘部第二十旅少将旅长兼彝务指挥官。[9]这个位置给了他展现统御之术以很大空间,他摆平了此间大大小小各彝家家支不说,辖内“四十八甲”彝民还被他视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机动兵源——指派应征,自带干粮和枪支,配给几发子弹,不给粮饷供给。因而邓秀廷很得刘文辉的赏识,他也颇为自得地声称:老子养兵三万,还不费国家公帑一文。

邓秀廷,他就是刘文辉“治彝”的一个活标本!

被邓秀廷整治得很服帖的头人们,一般情况下,是不敢随便跟“大队官兵”滋事的。

问题是,恰好在红军到这里的前两天,出了一件看似偶发但却绝非偶发的事件。

5月18日,中央红军正在北进的消息传到冕宁,县太爷和驻军长官当下就着了慌。

冕宁县的县太爷叫钟伯琴,手下只有团练局长邱为岗的一些团丁。驻军长官李德吾虽然有“川康边防军第二十旅第四十七团上校团长”的官衔,但是手下却只有两百来人枪的丘八——他那个“第四十七团”,整个就是一个空架子。官就是他自己,兵哩,就是他从自己老家察罗及“河道七场”[10]汉、彝人家出的“壮丁”——每有三至四个兄弟的汉彝人家每家各出一丁凑合而成的。[11]

这样的队伍,甭说跟红军相抗,能够自保就算是烧高香了。

所以县太爷和团长首先能够拿出来的主意,就是赶紧撒丫子开溜。

这本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开溜就开溜,逃命要紧,红军主力此时还在西昌、泸沽!要趁早跑,还能找个旮旯犄角躲起来。只要是自己不出来招摇晃荡、惹是生非,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啥子过筋过脉背时倒霉的事情找上门儿来。

然而很要命的是,李德吾是个半路从戎的书生,这书生团长对“彝务”很有些非凡的责任心:他一定要押着“换班坐质”的黑彝家支头人们一起走。据说这也是因为邓秀廷传了话过来,意思大概是这些“倮倮”[12]要是关在县大狱里不放,“红脑壳”来了肯定就要放了他们。等“红脑壳”们都走了,他们还不是又要出来抢人整人?以后要打整起来,不是要好麻烦有好麻烦?不如还是把他们押来一起跑,到了察罗那边找个山洞洞再关起来,等“红脑壳”些都过去了,再把他们整回来关起继续“坐质”……

19日凌晨,李德吾、钟伯琴等带上县府一干官员由驻军队伍和团练局的团丁护送,并押送着从县狱提出来的果基、罗洪、倮伍等家支“坐质换班”的黑彝头人,出城奔察罗方向而去。

出了城没几步到了大桥镇,却瞅见一街筒子都是“坐质换班”黑彝头人家支的“倮倮”,这些“倮倮”们都吵吵嚷嚷着要求李德吾放人:“长官你就行个方便把我们家里人放了,二天[13]等‘红脑壳’过了,我们再把人送回来成不成?”倮伍家支头人还称:“我们这个家支,从来不抢汉人,也没做过啥子对不起人的事,你把人放了,二天你老人家啥子时候喊一声,我们啥子时候就把人送回来噻……”

其实,甭管这些“倮倮”们说的是真是假,李德吾但凡要有点眼力,瞅瞅这个阵仗,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人放了得啦——你自己逃命要紧,管那么多干吗?人家可是瞅准了你们这些“官家”正躲灾逃难,这才乘机发难嘛!

可李德吾不!他还是一口回绝,不放就是不放,甚至吃饭时仍然把这些“坐质”头人们用一根绳索套住。这一下就把“倮倮”们给惹得很冒火了:“妈那个×,你不放是不是?你不放老子们就‘抢’!”

各个家支相互串联,分头通知,所有男丁拉出来,路上抢!

结果李德吾等酒足饭饱出了大桥才走七八里路到了峨瓦村,就被四面八方的冷枪打得找不着北。李德吾等带着队伍一边漫无目标地放枪抗拒,一边磕磕绊绊地继续往前挪,挪了几个小时也没挪几步路,县太爷钟伯琴的腿也被打断……(www.zuozong.com)

李德吾见势头不好,便决定放弃经拖乌去察罗的路线,改经小道从冶勒绕行。

可好不容易挪到店子村,前头又是一条狭窄河沟。这下“倮倮”们更加猖獗,“官府”队伍也更加沮丧。一路上不断有掉队的“官兵”和团丁被缴械,他们跟一些走不动的官太太们一样,被“倮倮”们脱得一丝不挂,连滚带爬跑回了大桥……

天快黑的时候,李德吾等才走到冶勒扎下了营,在满世界的冷枪中熬过了一夜。

这一夜里,仍有各家支派人来请求李德吾放人:“把人放了行不行,我们送你们过境?”

李德吾仍然是一口回绝。

腿被打断了的钟伯琴更是口出大言:“是对的,明天又来打嘛!”

次日一大早,又有倮伍家支的头人传话过来:“你们把人放了,送你们去察罗。要么就不走,到我家碉楼躲起来,等‘红脑壳’过去喽,再送你们回冕宁。”而李德吾、钟伯琴仍然是不予置理,仍然是一心要带着人质去察罗。

结果一出发进了冶勒河口的险道,立即遭到各黑彝家支武装的伏击。一时间,滚木礌石,土炮弩弓,一起向这支“官府”队伍招呼。而李德吾等仍然不知进退,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一直硬挺到两岔河又进了银厂沟、金牛沟汇入的三岔河口,就再也走不动了。

“官府”队伍,成了各彝支武装的俎上之肉。

李德吾一看大势已去,带着几个弁兵钻了林子。

彝人们蜂拥而至,各自抢回自己家支的“坐质”头人——二十多个“人质”,除果基家支的一人被彝支武装误射身亡外,全部被抢回。而钟伯琴、邱为岗等剩下的“官兵”和团丁,则在缴械后被驱赶下河,全部淹毙——据说是为了节省子弹。

数百人枪,仅三十余人脱逃——他们多是彝兵,人熟地熟。

而李德吾实际上也没有逃掉,七八天后仍被与其有仇隙的彝人抓获,几个弁兵被卖作“娃子”,李德吾在被活活灼烤数日后,被人分而食之。[14]

各黑彝家支大获全胜,既抢回了人,也得到了枪,感觉好极了。数十年后,尚有参与此“抢”的老者吹嘘:“那回老子打死了十二个人”,而且还“一枪洞穿了四个人”。

头人们得了便宜,心也大了,胆儿也肥了:“不是说“红脑壳”要过来么?他们不比‘刘家’的队伍厉害吧?干脆,回过头去抢大桥,明天一早,再把过来的‘红脑壳’,一哈打整了!”

——黑彝家支的头人们到底还是井底之蛙,没见过大世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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