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洛阳》：姜妙香、刘砚亭合演的精彩演出

我在天津中国大戏院曾看过姜妙香、刘砚亭合演的《取洛阳》，已写入《乱弹录》。近读何时希先生《小生旧闻录》，有两处提到姜的《取洛阳》。卷一云：“《取洛阳》姜派岑彭使大刀，是冯蕙林的路子。”卷五云：“《取洛阳》之岑彭，例为配角，妙香得冯蕙林之传，使宝剑与大刀，其难可知。而工细殆难设想。非刘砚亭之马武，殆将无以为主角。”我四十余年前看姜、刘演此戏，只觉得天衣无缝，与众不同，十分过瘾，却不知其中有如此讲究。平生得一见之，也算三生有幸了。刘此戏宗钱（金福）派，自然不同凡响。

《取洛阳》本为极普通的传统戏，我仅在马连良班中看叶盛兰与刘连荣（有时与袁世海）合演此戏便有好几回。在高庆奎班中，马连昆、张连升更以此为开场戏，并不与《白蟒台》连演。但盛兰演岑彭气宇过于轩昂，颇不对工，我已另有文述及。而有一次马连良来天津，配角为袁世海与江世玉。某晚连良贴《白蟒台》，前场袁、江合演《取洛阳》，在马武、岑彭起霸之后，有一背向观众互相“比粗”的动作。当时只听世海大吼一声，世玉竟一个踉跄，几乎栽倒。视盛兰之岿然不动者顿时分出高下，真是一分质量一分水平，功夫不饶人也。(www.zuozong.com)

马连昆、袁世海外，孙盛文此戏功力亦深。但他们实皆侯派。只要看过侯喜瑞的《取洛阳》，便知这几位虽各有千秋，但来龙去脉全未跳出侯老演出规范。独裘盛戎演此戏，竟别具一格，他始终用铜锤调门念白，金声玉振，使人耳目一新。身段亦边式可喜，因他掺入了焦赞的妩媚风格。我见盛戎此戏是在北京广德楼，后面接奚啸伯的《白蟒台》，惟平生亦只见过这一次。当时盛戎搭啸伯班，所演《取洛阳·白蟒台》和《斩郑文》《骂曹》等戏，功力悉敌，大为啸伯增色。北京京剧团成立后，马、谭、裘、张济济一堂，马、裘的《斩郑文》《打严嵩》皆次第演出，我乃托人烦盛戎演《取洛阳》。盛戎表示，“只要师哥（指马连良）贴《白蟒台》，我一定陪他唱”。可惜终未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