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陪审团审判：现代刑事诉讼模式

1995年5月22日，西班牙议会通过了《陪审法院组织法》，该法于1995年11月24日生效，恢复了在特定刑事案件中的陪审团审判。[118]西班牙的陪审法院只对少数罪行拥有管辖权。[119]1996年5月27日，西班牙陪审团开始审理新法律下的第一批案件。

1995年西班牙《陪审法院组织法》引入“英美陪审团形式”，[120]这种引入是否产生了西班牙刑事诉讼的美国化？它是否将西班牙体系，至少部分地，从伦巴正义转变为探戈正义体制？或者相反，通过增加一个新的表演者到参与式事实认定模式，西班牙陪审团是否丰富了舞蹈者人数从而提高对事实调查的观点的多样性，反过来强化了伦巴正义的非对抗性基础？

1.集体寻求真相，陪审团能动性以及陪审团裁决作为西班牙陪审团审判的（集体产物）：一些评论和一个参照

我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试图回答前面的问题，在这里我只涉及对这个问题的深入分析。[121]在那项研究中，我认为虽然它经常被描绘成英美进口品，[122]但陪审团审判——与19世纪欧陆传统的典型混合陪审团审判相反——在西班牙的运作方式完全不同于美国。

首先，新的陪审团制度并没有将西班牙刑事审判从第三方寻求真相转变为两方且只有两方当事人完全控制事实认定活动的竞技。因此，它并没有将西班牙刑事诉讼程序从伦巴正义转变为探戈正义体系。实际上，与美国不同，西班牙陪审团审判法官（治安法官，magistrate president或magistrado-presidente）不仅是在一方当事人控制证据展示程序中检察官和被告之间法庭竞技的裁判者，亦不被认为是被动的裁决者。

西班牙陪审团不是两方诉讼当事人在被动的审判者面前根据自己的利益形成争议的竞技，它更类似于有许多演员参与的多元调查。这些演员包括检察官（可以通过要求无罪释放而介入以支持被告）[123]，被告人，受害人（即自诉人），公诉人（public complaint）（或公民起诉人，popular prosecutor），任何民事第三方被告，主审法官和陪审员（他们积极参与到集体寻求真相中）。所有人都扮演着积极又流畅的角色并共同对实质性事实进行探索，这些角色在舞动时的步伐绝对令人惊讶，他们如此流畅以至于甚至自诉人也可以要求对被告无罪释放。(www.zuozong.com)

其次，与美国陪审团不同，西班牙陪审团并不象征从政府获得最终自由。美国审判中的陪审团是真正独立的，因为它排除了任何司法介入到审议决定中（当然除非是指导性的无罪裁决）。此外，西班牙陪审团有权发出大量秘密的普遍裁决，难以通过对定罪提起上诉来挑战这些裁决，也不可能在无罪情况下向它们提出质疑。这传达了这样的信息：陪审团是个人对抗国家的捍卫者。允许陪审团作出真正的最终无罪裁决给予了被告免于国家压迫的愿望实质，因为没有国家官员有权再次质疑陪审团的决定。这个基本原理的极端版本是陪审团的无效化权力，即即使面对无可辩驳的证据可证明被告有罪，甚至无视明确的司法指导，陪审团也可以最终作出无罪决定。

相比之下，西班牙陪审员并不享有相同程度的从国家参与决策中获得自主性和独立性。再一次，在参与式体制下，这在美国体系中是难以想象的，陪审团裁决是一种共同协作的成果，其中涉及了所有以不同的角色和身份参与的伦巴司法的舞者。事实上，西班牙陪审员通过投票表决的形式决定事实命题或有关裁决形式（objeto del veredicto）问题的清单，这是在法官与其他每个审判参与者的共同参加下制定的。此外，与美国陪审团不同，西班牙陪审员必须对结论提供合理解释，这与第三方追求客观真相相一致并符合始终要求第三方认定结果的逻辑和理论得到司法确认的伦巴正义的方法。[124]如果陪审团的理由不够充分，根据1995年《陪审法院组织法》第63（1）（d）条或第63（1）（e）条，裁决会被首席监督治安法官（supervising magistrate-president）退回给陪审员或可能被上诉到区域最高法院[125]而更改。即使是无罪裁决这也同样适用，从而防止了陪审团的无效权力。

2.总结

正如我在其他地方所更广泛的分析所释明的，[126]作为将对抗性特征注入非对抗程序如何使得接受者体系的非对抗结构更加稳健的进一步例证，陪审团审判的引入——而不是让西班牙的刑事诉讼程序更加对抗——似乎加强了伦巴正义体制的非对抗性特征。它在参与型事实认定程序活动中增加了陪审团角色，扩大了舞者的数量。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增加了对事实调查观点的多样性，从而提供了更加动态和多元化的努力以使第三方寻求事实更加公正。最后，更强大的伦巴司法方法可以更好地配置西班牙刑事诉讼，以抵抗未来任何向探戈司法体系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