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偶像年代：抽屉里的情书

姑娘，无声无息，飘然而至。温柔的臂膀，深情的拥抱。风，轻抚面容，耳边倾诉。月，明亮皎洁，柔和凝望。湖，波光粼粼，晶莹剔透。荷，含羞欲放，翩翩起舞。花，婀娜多姿，魂牵梦绕。草，无心快语，毫无保留。我紧闭双眼，倾听心跳。

我确信躺在自己的床上，呆滞地望着无穷尽的黑。空气并不凝重，寂寞、失眠、轻音乐。ALWA随身听Repeat模式播放着柯以敏的《断了线》：“断了线，分隔你我的天。我只能远远地望着你，自由出没于云彩间，一直到模糊了我的双眼。当泪水连成线，又牵动心头伤，当我已习惯你不在身边，欺骗自己容易，但相思却难沉淀。”歌词写得很美丽，我却无力融入其中。我的心绪很乱，在躁动中，我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好像是一斧头下去，整个世界都清静，情杀解决情变的那种念头。“父辈们的艰辛，他们也会有某种荧光粉红的感觉么?”我害怕想起父辈，深深的皱纹和粗糙的大手，我急促不安。《断了线》此时显得不合时宜，胡乱在床头抓了另一盘磁带，塞进随身听。那是一首柯以敏的《抽屉里的情书》，这使得我想起了自己的抽屉，自己的日记本，自己未寄的情书。我打开灯，很刺眼，很容易流出了眼泪。在一个抽屉里，我翻出了未寄的情书。显然已经很久远，虽然它空洞、没有实体，几乎是散文诗，但是我仍然喜欢读它，因为他能让我想起以前，忘掉后来。

姑娘，无声无息，飘然而至。温柔的臂膀，深情的拥抱。风，轻抚面容，耳边倾诉。月，明亮皎洁，柔和凝望。湖，波光粼粼，晶莹剔透。荷，含羞欲放，翩翩起舞。花，婀娜多姿，魂牵梦绕。草，无心快语，毫无保留。我紧闭双眼，倾听心跳。

打开尘封的岁月，往事历历在目。成长的轨迹如同七色美丽的彩虹。少年时的我轻狂、纯洁、明亮、拥有一颗水晶般的心，难能可贵。

总在回忆的路上，寻找自己的旧模样，哭笑不得的青春往事，阴晴雨雪的生活经历，红橙黄绿的缤纷色彩。虽不怀旧，仍值得珍重，很是怀念专注于书本的简单执着，很是怀念无忧无虑的单调色彩。只有朦胧诗，没有爱的主打歌。含蓄，模糊，但是最美丽。

不会忘记后座的女孩，正如老狼歌中所云：“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心灵的净土，情种开始发芽。理智使我将其埋藏在心底，悄无声息。我最乐意的就是看她的脸，最害怕的却是看她的眼睛。清澈、可人的大眼睛。我时常从悲喜交加的梦中惊醒，自己的喜悦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的迷茫。终于，我无可自拔地陷入单恋。“单恋是酸的，相恋是甜的；青涩是酸的，成熟是甜的；这一秒是酸的，下一秒是甜的。”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喜欢橘子。因为，它既酸又甜。悲剧性的单恋当然没有结果，但它使我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一种追求过程的快乐，一种了解自己的快乐，一种纯情付出点快乐，一种埋藏心底的快乐。

不会忘记踢足球的日子。我们渴望挥洒年轻的汗水；我们渴望发泄学习的烦闷；我们渴望对着太阳狂奔并呼喊着自由；我们渴望炙热与冰冷的彻底结合，于是我们踢足球。女生的尖叫是天然无害的兴奋剂，无穷大地激发了我们的表现欲，伤痛被抛之脑后。汗水是闪亮的，动作是轻逸的，我是快乐的。

不会忘记沉醉于音乐中的日子。在音乐中睡去，在音乐中醒来，我已习惯于将灵魂交付于音乐。架子鼓的节奏是呼吸的脉动，伴随着呼啸与汹涌，热血沸腾，我为歌狂。是谁拨动天地之弦，衍射出如此美妙的旋律，与之亲密接触，愉悦身心。

转眼间，大学，日子在无知中滑过。我的高中，曾经多少风雨飘过，历尽多少悲欢离合，看尽多少日出日落。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在感情上有所收获。结果，我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爱情是什么?《魂断蓝桥》中卧轨似的坚决放弃?《廊桥遗梦》中的陈年日记?《飘》中的博弈较量?《战地钟声》中的天旋地转?《北非碟影》中的曲终人散?《人鬼情未了》中的冥冥相随?《茶花女》中漫天风雨中的坚持己见?还是流行歌曲中的像雾像雨又像风?爱情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和谐的人性美，两颗心零距离的美妙共振，四只眼睛朝同一个方向展望……我无法用浅薄的语言去描绘伟大的爱情。笔尖娓娓线，心中芊芊结。多想握住她的手，白晰的、纤细的、光滑的手。这个念头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散，隐约之间分隔一片天，剪断那根情丝织成的线。我始终没有间断过描绘她的样子，却无力驱散模糊。遥远地想念着她，宛如隔着纱窗的美景，散漫、贴切而又有距离感，若即若离。我不曾冷漠，她不曾彷徨。生活中的不确定，方程式没有实根。

有时我会歇斯底里地呼喊，我呼喊着梵高的名字。试图撞进他炼狱般的内心世界。极度孤独下的残忍，梵高一次次地折磨着自己。不融合于整个时代，梵高是为历史的长河而生。他的那颗心，不止于风中的落寞；残缺的耳朵，不止于世俗的嘲笑。另类的作品，不止于物质和精神的分离；旷野的呼声，不止于岁月的侵蚀。他在彷徨中挣扎，身陷污浊的泥潭仍要追求艺术的惟美；他在孤独中升华，将语言化作感应使之在真空中亦能传递；他在绝望中呼喊，将艺术密码的破译交付给时间而不是世俗的人；他在灰烬中重生，将孤独蕴含的能量发挥到了极致。孤独是什么?它如同一条废弃的钢轨。生着锈，无声息地延伸至视野的尽头。若干年前，列车驶过，在光亮度钢轨上留下光和热，现在它死寂。属于我自己的孤独是什么呢?是沉默和遐想。在沉默中遐想，在遐想中沉默。在孤独中想念她，在想念她中孤独。面对这无人的墙壁，我一片空白。那绝对的白透过我流浪的心，融化了我长存的孤寂。我仿佛置身于沙漠中的绿洲。绿洲中明净的水，我干裂的嘴唇轻吻明净的水，顷刻便丰润起来。我的眼睛不再干涩，心不再枯竭。想念亦如同烟雾。无形，飘渺的客观实体，永远不可捉摸。我身陷其中，呼吸着它，不辨方向。我努力狂奔，试图挣脱束缚，但是徒劳。她如影随形。我已融入这客观实体，不可分离。

谁说无法承受生命中的感动，我们都有过美丽的梦。空气中无论是氧分子还是氮分子都与她相关，我无法驱散她的气息。她让我鲜活，而后是窒息。我把对她的思念握在手中，轻轻放开，呵一口气，它便四处散落，顺着时间超越空间。我把头伸进翠绿的藤蔓，隐约可见荧光粉红的花朵，散发着淡雅的清香。那花瓣，花蕊都是她。想念是自发的、润泽的、明朗的，不是基于某种自然科学的抽象思维或是要得出某种规律性的结论。又是一个不眠夜，闪耀着思想的火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鲜明，那样惹眼。我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火花收集起来，试图修饰心中的她，又恐怕在她白洁的光面前，这些火花被湮灭。就像水滴融入大海。想念她呀!思恋，它已经困住我，只留下一缕光，当作呼吸的出口，我急促地呼吸着她身体的芬芳，伴随着思念的路径奔向她。心跳是一种节奏，喘息是一种韵律，我歌唱着奔向她。(www.zuozong.com)

一张张黑白照片，记录着成长的表面现象。真实的想法，只该埋藏在心底么?愿给她最深的关切，最真的祝福，最浓的思念，最绵的情谊。为她思维可以透明，心不再遮蔽。她是白色的光，驱逐着我心房中的黑暗。白色，最美丽的颜色。不仅仅是因为它纯净明亮，更因为她有包容性。透过三棱镜，她可以分解成红橙黄绿蓝靛紫，包含眼睛所有可见的光谱。她是我的白色，也是我的彩色。烟熏到了我的眼睛，我闭上眼睛，时间便停止，世界便凝固。没有了她白色的光，我惶恐不安。我努力睁开眼睛，透过闪亮的泪花，映入眼帘首先是白色。那洁白的白，那湿润的白，那深情的白。她是天空中悬浮着的洁白的云，蓝天地下自由的云，太阳照耀下光辉的云，我眼中美丽的云。我凝望着那片云，她却随风而逝。我展开了翅膀努力地朝她的方向飞，却无力缩短距离。

这个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收集潜意识中的所有信息，刻画她的样子。言语有限，想像无穷。我试图踩着她的影子，却只能是抽象的映射，没有实体。我想像中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气质如俊秀的字体，飘逸潇洒。性格随和兼任性，待人真诚。皮肤白皙如雪，细腻如水。身段婀娜多姿，步伐明快轻盈。头发乌黑亮泽，浓密健康，至于容颜……

她的眉目之间，隐约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平静。眼睛，清澈明亮，如晨光中全反射的甘露。眼神中无法掩饰生命的气息，那和谐的神韵，让流浪的心定居。它有时狡诘俏皮让轻飘者不知所措，让冒失者颠沛流离。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能将一颗不安分的心燃烧或者冰封。眼睛上的睫毛上翘、浓密、绵长，拥有怡人的几何曲线。闭上眼睛，她便乖巧、宁静，睁开眼睛，她便闪烁、活泼。鼻子峰般挺拔，嘴巴樱红小巧，耳朵，羞藏于头发之中……

最让人难忘的是她的声音。有穿透力、依附感。她的声音，我用耳朵听、我用心听、我用全身的毛孔听，都不够。她的声音让我想起林荫小道间的清风，汪洋竹海中的细雨，日落黄昏中的拍浪，跳动心脏中的热血……她的声音如溪水涓涓流过，如百灵鸟枝头轻唱，如情歌萦绕山水。音质如初丝般柔滑细腻，多一分则僵硬，少一分则浅弱；音韵如琴声般悠扬婉转，多一分则尖刻，少一分则浑沉；音强如浪花朵朵拍岸，多一分则喧闹，少一分则羞怯；节奏如入雨点般清晰明快，多一分则急促，少一分则散漫。她的言语也是美的。字里行间透露着青春的明快，那样灿烂。它是富有教养的，宽容的语气包容着我的率真和轻慢，彬彬有礼；它是俏皮的，戏谑的言语拨动着少年的心弦，如痴如醉；它是平实的，真挚的言语包涵简洁的涵义，朴实无华；它是可爱的，爱美的语调隐藏着欢欣与鼓舞，怦然心动。

曾经在幽幽暗暗中反反复复追问，素未谋面便如此描写，是否过于不切实际。激情之下，总有纷飞的言语。但我是真的，真的想表达某种想法，只是这种强烈的感情突如其来，未加修饰……我骨子里浪漫的气息，你能感觉到么?

“空的袋子是不能自立的”我的那颗心，何至于太落寞?心中并非空虚，我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气息。正如环境中盛夏的繁茂。但冥冥之中，或多或少的缺少了什么。在无数次的追求和孤独中，从未停止过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地，并尝试着将幸福的领地扩大，但是从未有过辛劳协作的感觉。我播下爱情的种子，悉心梳理着那片空白地，却为何不见黄绿的萌芽?在不断的探索中，清晰了自己，却模糊了对方。忽然惊觉自己是否只能钟情于幻境?我所钟爱的她，是否只能长存于潜意识之中。她是那样的抽象。当我试图找到她的实体，将她具体化之时，便会失去理智想当然地赋予她莫须有的优点。现实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女神，然后再将女神毁灭。空叹造物弄人。激情过后的冷静，亢奋之后的凝重，完美之后的残缺。维纳斯的断臂，残缺亦是美丽的，残缺亦是有震撼力的。

多情的风呀，你为何总是来去匆匆?是爱情的使者，将两点连成一线么?你是那样专注于你的使命，绕过我，没有一丝的停留。风呀，请你给我一个说明，没有她给我的信息么?风，默然离去，没有停留。温柔的雨呀，你为何总是如影随形?是我缠绵的情人，要将我彻底淹没么?你是那样的绝对，贴切，拥抱我，没有一丝的间隙。雨呀，请你给我一个承诺，不要轻易走开。雨，欢歌笑语，不肯离去。多元化的我呀，为何总是纷纷扰扰?是感性和理性将生活当作调色板么?我是如此的悠悠四顾，落落一身，谈笑间，眉飞色舞却言不达意。我呀。请不要再随意游离，应有所专注。我，情怀壮烈，岁月蹉跎。

生活是不是应该多一些轻松。在轻松的氛围中，我身心愉悦，思维无拘束，无牵引。游离于黑暗的旷野。轻风般洒脱，在泥土气息的园林中轻舞飞扬，伴随着鸟鸣虫叫，我惬意自由。四方都是不确定，没有边界，在黑暗中衍生，体现空间的广袤无垠。那是属于我们祖先的时间；那是圣洁的，富于生命力的时空；那是原始的，稚嫩朴素的时空；那是神秘的，包容多种可能性的时空；那是残酷的，适者生存的时空；那是随机的，选择与被选则的时空。剥离纷繁的社会，我简单，感悟。没有语言，电波在真空中传播。惟一自我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答案是那么怪异。

那是一种触动，思维被压缩，环境被忽略，感官被淡化，时间与空间被抽象，心似烈马奔驰于草原，一种似曾相识的亢奋在跳跃，跳过那理解与被理解织成的网。那时一种飘然的，太空中失重般的神游，愉悦身心，清醒头脑。那是一种震撼，一股强烈的电流闪过全身，在眩晕中坚持站立。信访在暴风雨中的地震中颤动，心脏肌肤收缩，血液潮水般汹涌，呼吸急促，灵魂在天崩地裂中劲舞。那是一种领悟，体验主观与客观的彻底交融，激发思考的欲望。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快乐或是生活得有机体。自言自语是计算机中的机器语言，无需编译。过于理性使用价值尺度作评判只会留下黑白。过于感性，生活阴雨连绵，容易在超低压中狂想失眠。

我是认真的，不止于轻描淡写，不止于无心插柳，不止于随便好奇，不止于投机钻营。随着维特的一声枪响，多少毫无希望的单恋在终结中被铭记。我不曾是维特，也不曾有过绿蒂，手枪作为终结者似乎也很遥远。但现在，任性的女孩子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幸福的泡沫，破灭之后竟然发现彼此都很陌生。少男少女的温柔，来去像一阵风，匆匆刮过之后，只留下飘零的残叶。一味迁就下，初情时蓝蓝的天终究会乌云密布。但是，织网等待的是蜘蛛，不是我。

看完这篇未寄的情书，我努力的搜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可以宽慰人心的片段，却不情愿地发现，只有一片空白。我坦白地说服自己，这种古典的求爱方式似乎并不太人流。也许，她更乐意花时间和别人聊QQ，更热衷于长久的电话或是咖啡屋的长谈。我回到床上，终于在天亮以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