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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的成书年代与作者探析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曾为《孙子兵法》作注的梅尧臣就指出“此战国相倾之说也”[23],由此开始怀疑《孙子兵法》一书成书年代及作者的先河。[27]姚鼐承认吴国实有孙武其人,但《孙子兵法》的作者并非孙武。1972年,银雀山汉简的出土使得《孙子兵法》成书年代与作者问题再度受到学术界的关注。[33]郑良树推断《孙子兵法》当成书于孙武去世后的40年,[34]亦可备一说。

《孙子兵法》的成书年代与作者探析

关于《孙子兵法》成书年代,学术界长期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在宋代以前,学者均认同《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司马迁孙武事迹的相关记载,即《孙子兵法》十三篇系孙武所作,它反映的是春秋时期的兵学理论高度,没有任何异议。到了宋代,随着辨伪学的逐渐兴起,自梅尧臣开始,一些学者开始对《孙子兵法》的作者和成书年代等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有学者认为《孙子兵法》的完全成书当是战国时期,《孙子兵法》无论从思想倾向还是从文字内容上来讲都有着浓厚的战国色彩。如曾为《孙子兵法》作注的梅尧臣就指出“此战国相倾之说也”[23],由此开始怀疑《孙子兵法》一书成书年代及作者的先河。到了南宋著名思想家叶適,他怀疑《孙子兵法》其书及孙武其人其事的真实性,他认为《左传》中关于当时吴、楚战争的记载,没有一次提到孙武的名字。《史记》有关孙武其人并非真实,《孙子兵法》十三篇是“春秋末、战国初山林处士所为,其言得用于吴者,其徒夸大之说也”,《史记》记载的吴宫教战,竟然以妇人操练,“尤为奇险不足信”[24]。与叶適同一时代的陈振孙在《直斋书录解题》中同样认为:“孙武事吴阖闾,而事不见于《春秋传》,未知其果何代人也。”[25]此说得到全祖望、姚际恒等学者赞同,并进一步发挥其说。如,全祖望指出:“吴、楚交兵,吴本胜,而用兵实无胜算。《左氏内外传》纪吴事颇详,绝不及孙武。即《越绝》诸书出于汉世,亦不甚及《孙子》。水心疑吴原未尝有此人,而其事其书皆纵横家所伪为者,可补《七略》之疑,破千古之惑。至若十三篇之言,自然出于知兵者之手。”[26]清代学者姚鼐也认为《孙子兵法》为战国兵家典籍,主要理由是:“春秋大国用兵不过数百乘,未有兴师十万者也,况在阖闾乎?田齐三晋既立为侯,臣乃称君曰主,主在春秋时,大夫称也。是书所言皆战国事耳。”[27]姚鼐承认吴国实有孙武其人,但《孙子兵法》的作者并非孙武。

近代以来,随着疑古思潮的发展,《孙子兵法》多战国色彩的观点,在论证上又有了长足的进展,逐渐成为学术界主流观点。如,在20世纪30年代,齐思和作《〈孙子兵法〉著作时代考》就是典型,此文分别以其书所见的作战方式、战争规模、军事制度以及著述体例等方面,将《孙子兵法》的成书年代确定在战国时期。[28]大体而言,战国成书说主要的论据有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左传》《国语》述吴国事甚详,而不载孙武;其二,成书于东汉的《越绝书》也很少记载孙武;其三,《孙子兵法》所述为战国战术,非三代战术;其四,《孙子兵法》讲权诈,与春秋时讲礼义不合;其五,春秋时大国用兵不过数百乘,《孙子兵法》动辄称“兴师十万”“出征千里”,不可信;其六,春秋时各国都由卿率师出征,没有专任将军的,《孙子兵法》多次提到“将”,与春秋制度不合;其七,春秋时大夫的家臣称大夫为“主”,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以后才称国君为“主”,《孙子兵法》称国君为“主”;其八,“弩”的使用大概在公元前400年左右,而《孙子兵法》中有“弩”的记载。由于《孙子兵法》内容与《战国策》中所载孙膑之言相似,学术界甚至还出现了《孙子兵法》为孙膑所作的观点。如日本学者斋藤拙堂、武内义雄,[29]中国著名学者钱穆、金德建[30]等,这种观点一度影响非常大。

1972年,银雀山汉简的出土使得《孙子兵法》成书年代与作者问题再度受到学术界的关注。银雀山汉墓同时出土了《孙子兵法》与《孙膑兵法》两部竹简兵书,将“吴孙子”与“齐孙子”混为一谈,认为《孙子兵法》一书的真正作者当为孙膑的观点获得了纠正。当然,其成书年代与作者问题仍然引起很大的争议。银雀山汉简公布后,齐思和仍坚持其观点,1981年,在其出版的《中国史探研》中收入《〈孙子兵法〉著作时代考》一文,他在后记中专门指出:“一九七二年在山东省临沂县银雀山西汉墓中所发现的竹简写本《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两书的残简,为本文提出的基本论点增加了两个强有力的证据。(一)竹简本《用间篇》有:‘燕之兴也,苏秦在齐。’一语不见于今本,足证此书系战国时人所作。(二)《孙膑兵法》残简的发现,足证《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并非一书。一九七八年九月补记。”[31]同时,李零通过对银雀山汉简的研究,也指出《孙子兵法》并非孙子所作,而是“孙子学派”的著作,可能经过了从吴国到齐国,自春秋末期到战国的时空变迁,最终成书,而且也不能排除孙膑参与其中的可能性。[32]杨丙安也持类似观点,甚至认为《孙子兵法》最终定型于西汉校理兵书时期。[33]郑良树推断《孙子兵法》当成书于孙武去世后的40年,[34]亦可备一说。1984年,郭化若在缜密研究的基础上进行推测:“《孙子兵法》的思想体系属于孙武而无疑,而其成书时间大概是春秋末至战国初这一过渡时期。至于成书过程,我们的推测:当阖闾去世、伍子胥被伯嚭排斥时,孙武见机引退,总结过去的和亲身经历的战争经验,整理成较有系统的军事理论,从事讲学,经由许多门徒、学生和专门前来请教者们口传笔录,代代相传,从春秋末到战国初,逐渐形成一部丰富而比较完整的兵法。”[35](www.zuozong.com)

当然,自宋代以后,历代一直有学者坚持《孙子兵法》为孙武所作,成书于春秋末期,对自宋代以来主流观点予以辩驳。如宋濂、胡应麟、纪昀、孙星衍、章学诚等人,也从不同角度指出战国成书说等观点的漏洞或不严密之处。如,针对叶適提出孙武事迹不载于《左传》的说法,宋濂在《诸子辨》针锋相对指出:“叶適以不见载于《左传》,疑其书乃春秋末战国初山林处士之所为,予独不敢谓然。春秋时,列国之事赴告者则书于策,不然则否。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大国若秦、楚,小国若越、燕,其行事不见于经、传者有矣,何独武哉!”[36]四库全书总目》亦认为:“武书为百代谈兵之祖,叶適以其人不见于《左传》,疑其书乃春秋末战国初山林处士之所为。然《史记》载阖闾谓武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则确为武所自著,非后人嫁名于武也。”[37]以孙子后裔自称的清代学者孙星衍明确指出:“诸子之文皆由没世之后,门人小子撰述成书,惟此是其手定,且在列、庄、孟、荀之前,真古书也。”[38]何炳棣亦明确提出《孙子兵法》是中国现存最古的私家著述的观点。[39]银雀山汉简出土后,吴如嵩在《〈孙子兵法〉浅说》中,以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为主导,并将《左传》中的战争分门别类进行梳理,全部引用春秋时期的战例来论证孙子的观点,从而得出《孙子兵法》完全有条件成书于春秋时期的结论,[40]并在《〈孙子兵法〉新说》中仍坚持《孙子兵法》成书于春秋的观点。[41]蓝永蔚撰写《〈孙子兵法〉时代特征考辨》一文,从思想倾向、战略思想、军制特征等方面进行全面的论述,尤其指出《孙子兵法》在速决的进攻战、回避攻城、集中兵力以及有关战场选择等方面的主张,具有鲜明的春秋末期的时代特征。[42]

大体而言,我们认为,随着1972年银雀山汉简的出土以及1978年青海大通县上孙家寨汉简《孙子兵法》佚文“孙子曰:夫十三篇”[43]等新文献的出土,证明了《史记》对《孙子兵法》以及孙武事迹记载是基本可靠的。《孙子兵法》具有一个不断成书的过程,其初次成书可能是春秋末期的孙武。同时,综观《孙子兵法》全书,其受战国百家之学的影响,亦是明显可见的。正如余嘉锡在《四库提要辨证》中指出:“嘉锡以为吴王与孙武问答,未必武所自记。古人之学,大抵口耳相传,至后世乃著竹帛,此盖战国时人所追叙耳,至其后乃合而编之,或即刘向校书时所定著,未可知也。”[44]要而言之,战国时期泛滥起来的五行学说与其有涉;《孙子兵法》关于军事活动的强烈功利倾向,与墨家法家似有纠葛;《孙子兵法》的朴素辩证法与方法论,不仅精神实质与道家老子学说如出一辙,而且两者遣词用句都颇有相合处;《孙子兵法》的愚兵观念以及手段,与法家并无差异;而它的主导思想倾向,又是与孟子为代表的儒家道德学派兵学思想基本特征完全相左的。《孙子兵法》书中这些复杂的思想倾向,正是战国时期诸子学术思想既对峙又融合的基本现实,在具体学科领域——兵学领域中的渗透与具体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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