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历代宦官专权,危害朝政的教训,明初严禁宦官干政,规定宦官不得兼任外臣文武衔,不得御外臣冠服。宦官任内职不得过四品,月米一石,衣食于内庭。朱元璋曾对侍臣讲:“此曹善者千百中不一二,恶者常千百。若用为耳目,即耳目蔽;用为心腹,即心腹病;驶之之道,在使之畏法,不可使有功。畏法则检束,有功则骄恣”。并在洪武十七年(1384年)铸铁牌立于宫门,上写:“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又敕诸司均不得与宦官机构进行文移往来,定制宦官“不许读书识字”。措施不可谓不严厉。但另一方面为加强中央集权和对官僚集团的监督,朱元璋却又有意识地加强了宦官机构的设立,并赋予了其广泛的权力。从1367年始置内使监,到洪武三十年增设都知监和银作局,历时31年,建成了包括十二监、四司、八局即所谓二十四衙门的庞大宦官机构。十二监指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官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四司指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八局则为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中帽局、针士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与此同时,他又经常赋予宦官种种超越其职权以外的权力。如洪武八年五月,朱元璋派宦官赵成往河州市马。武洪十一年正月,派宦官陈能至安南国吊祭国王之丧。洪武十二年三月,派宦官陈景及校尉,向靖江王朱守谦宣读谕旨,令其守法正身,并当场逮捕了朱守谦身边一些为非作歹之人。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发,三月,派宦官王聂与驸马梅殷去山西,传旨晋王朱㭎:“说与王,把那三个侯碎砍了,家人、火者、成丁男子都砍了,家财头口交与王府,妇女、王府差内使起解。钦此”。
建文帝在位期间,对宦官的约束很严。即位之初,他就曾晓谕各处地方官吏对外出内侍严加监督,有不法之处即可将其械送治罪。在宫中,他对内监的管束也极严厉,稍有违忤,立即严惩不贷。这种严厉政策,引起很多宦官的不安,因而,“靖难之役”期间,不少宦官都投奔了燕王或者给朱棣提供军事情况。
朱棣起兵,“刺探宫中事,多以建文帝左右为耳”。而他自己的宦官如狗儿等,在“靖难之役”中,更是出生入死,立过大功。所以,朱棣即位后,宦官愈益受到重用,权势越来越大。永乐元年,“命内臣齐喜提督广东市舶”。永乐八年,内宫王安被派往都督谭青营,又命马靖镇守甘肃。永乐十八年,置东厂,宦官先后拥有了市舶、监军、分镇、刺探臣民隐私等大权,宦官的权势因而大为扩张。至于宦官出使外国、安抚军民、查勘仓库、检免税收等,都比洪武时期更为广泛和频繁。宦官手中权力既越来越大,横行不法,便接踵而至。假传圣旨屡有发生。如永乐五年,内使李进在山西以采天花为名,“诈传圣旨,伪作勘合……假公营私,大为军民害”。永乐二十二年十月,内官马骐传旨谕翰林院出敕,往交趾采办金银珠香。这些违法事件最后虽遭到查处,但已充分显示了宦官集团咄咄逼人的势力。
明初的特务机构有两个系统,一是锦衣卫,一是东厂,合称“厂卫”。锦衣卫设置于洪武十五年(1382年),初属亲军上十二卫,约五六万人,掌管皇帝出入仪仗和警卫。不久,朱元璋为加强专制统治,即特令其兼管刑狱。《明史·职官志五》载锦衣卫职责为:“锦衣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恒以勋戚都领之,恩寄禄无常员。凡朝令、巡幸,则具卤簿仪仗,率大汉将军(共1570员)等侍以从扈行。宿卫则分番入直。朝日、夕月、耕猎、视牲,则服飞鱼服,佩绣春刀,侍左右。盗贼奸宄,街涂沟血,密辑而时省之。凡承制鞫狱录囚勘事,偕三法司。五军官舍比试,同兵部视”。
锦衣卫下设经历司和南、北镇抚司。经历司掌公文出入;南镇抚司掌本卫刑名,兼理军匠;北镇抚司则专理诏狱。所谓诏狱,就是受皇帝亲自指挥的特种监狱。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以治锦衣卫者多非法凌虐,于是下令焚其刑具,出所囚至刑部审录,并下诏罢诏狱。但朱棣继位后,为镇压反对派,又恢复了诏狱。诏狱不仅关押政治犯,还负责缉访京城内外的奸宄、盗贼,刑部和大理寺都无权改变镇抚的决定。镇抚之下,有十七所,分设官校,有千百户、总旗、小旗等。他们除了充当皇帝侍卫和仪仗队外,专司侦察,时称“缇绮”。名义上锦衣卫“凡辑事,必行贿受贿有卜,现获有脏,获脏有地,谓之‘四角全’,而后打入事件,有一不全,不敢行,恐反坐也。”但实际上,完全是任意所为,无法无天。史称“辑事员役,其势易逞,……有盗经出首幸免,故今多引平民以充数者;有括家囊为盗脏挟市豪以为证者;有潜构书,怀挟伪批,用妖言假印之律相诬陷者,或姓名相类,朦胧见收;父诉子孝,坐以忤逆”。
东厂设于永乐十八年(1420年),其职责为“缉访谋逆妖言大奸恶”。
具体管理归司礼监。东厂提督一般均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第二人或第三人充任,其属称之曰督主,有关防一颗,篆文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一般宦官外出,所持印信并无“钦差”二字,仅称内官、内臣,而东厂关防特称钦差太监,以示威重。下属有掌刑千户一,理刑百户一,均为卫官。又有掌班、领班、司房四十余名及十二颗管事。专门负责伺察者称役长,也叫档头,戴尖帽,穿青色素旋褶、系小绦、白皮靴,有一百多名。役长手下番子一千余人为干事。(www.zuozong.com)
东厂与锦衣卫虽是两个系统,但关系极密切。东厂办事人员“悉取给于卫,最轻黠猥巧者乃拨充之”,而锦衣卫官则往往由掌东厂的司礼太监亲信出任。因而他们常相勾结,“然厂卫未有不相结者,狱情轻重,厂能得于内。而外廷有格者,卫则东西两司房缉之,北司拷问这,锻炼周内,始送法司。即东厂所获,亦必移镇抚再鞠,而后刑部得拟其罪。故厂势强,则卫附之,厂势稍弱,则卫反气凌其上”。
东厂侦缉范围极广,皇帝以外,上至官府,下至民间,任何人均为侦察对象。“每月旦,厂役数百人,掣签庭中,分瞰官府。其视中府诸处会审大狱、北镇抚司考讯重犯者曰听记。城门得某好,胥吏疏白坐记者上之厂日打事件。至中华门,虽夤夜,投隙中以入,即屏人达至尊。以故事无大小,天子皆得闻之。家人米盐猥事,宫中或传为笑谑,上下惴惴无不畏打事件者。卫之法亦如厂,然须具疏,乃得上闻,以此其势不及厂远甚”。
东厂的特务,还和流氓无赖相勾结,利用他们作为打手。“京师亡命,诓财挟仇,视千事者为窟穴。得一阴事,由之以密白于档头,档头视其事大小,先予之金。事曰起数,金曰买起数。即得事,帅番子至所犯家,左右坐曰打。番子即突入执讯之,无有左证符牒,贿如数,径去。少不如意,榜治之,名曰乾榨酒,亦曰搬罾儿,痛楚十倍官刑”。而且蓄意让事情牵连富户,追踪勒索,如目的达到,即无事,如目的未达到,立即上报东厂,将其送进北镇抚司诏狱。
宦官专权与特务统治的紧密结合,是明代政治生活中的一个显著特点。
厂卫的横行,不仅造成了“士大夫不安其职,商贾不安于途,庶民不安于业”的人人自危、人人侧足的恐怖气氛,而且严重地败坏了社会风气和政治风气,所谓“自厂卫司讥访而告奸之风炽,自诏狱及士绅而堂廉之等夷,自人人救过不给而欺罔之习转盛,自事事仰承独断而谄谀风长,自三尺法不伸于司寇而犯者日众”,正是对这种现象的形象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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