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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与春雨在江南交织

时间:2023-07-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杏花春雨江南。”他在寄给浙江友人柯敬仲的词《风入松》中,写有“凭谁寄、银字泥缄。为报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著名画家徐悲鸿就曾自题一联“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雄奇阳刚与秀丽温婉,可谓绝对。在江南,杏花和春雨,好似一对佳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来也是,离开了乡野自然的杏花,还是那“春雨江南”的杏花吗?

杏花与春雨在江南交织

杏花春雨江南。”一句诗,三个词,单看很普通的中文,组合在一起,却能引发无穷无际的联想,构造一个意蕴无穷的迷人世界。特定空间、特定节气的许多经典景象,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白墙黛瓦,烟雨迷蒙,山似眉峰,江水如蓝,诸如此类,瞬间浮现脑海。在我看来,要找出比这更能形容江南春日之美的句子,有点困难。

然而,我又时常疑心这句诗有误,杏花是否该替换成桃花呢?桃花在江南随处可见,杏花却似乎没有见过。作为工作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几十年的江南人,在江西没见过杏花,没吃过杏子,在宁波同样如此。江南有杏花吗?或者古时候有,现在没了?

后来,我查了该句出处,元代诗人虞集明明白白就是这么写的。可巧,这位作者是江西崇仁人,为元诗四大家之一。他在寄给浙江友人柯敬仲的词《风入松》中,写有“凭谁寄、银字泥缄。为报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

浙赣两省地域相邻,物候相近,“杏花春雨江南”应是他们关于家乡的共同记忆吧,故被词人用作“乡愁”的意象代表,这和晋人张翰的“莼鲈之思”有异曲同工之妙。“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虞集的言外之意,是想用张翰这句警语,安慰因谗言落职的柯敬仲。

后人不一定记得全词,但这六个字,却广为流传,甚至成为很多书、画、印、文的重要题材。著名画家徐悲鸿就曾自题一联“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雄奇阳刚与秀丽温婉,可谓绝对。诗人余光中在其散文名篇《听听那冷雨》中,也阐发了此一意蕴。如果说张若虚是以一首《春江花月夜》“孤篇压倒全唐”,那虞集则是凭这六个字“横绝千古”。

在江南,杏花和春雨,好似一对佳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前一些著名诗人的作品,亦可印证这一点。南宋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写的是临安杏花。“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是陈与义的名句,曾得到宋高宗激赏,写的是湖州杏花。南宋诗僧志南的“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直接把二月春雨唤作杏花雨了。

北方农历二月,“春雨贵如油”,描绘杏花的作品,少了雨的湿润,倒多了些月光的轻盈。东坡先生知徐州时,写过一首《月夜与客饮酒杏花下》,诗曰:“杏花飞帘散余春,明月入户寻幽人。褰衣步月踏花影,炯如流水涵青苹。”在他笔下,人与花与月,都是有生命的,杏花飞帘,明月入户,主动来找诗人,诗人欣然赴约,携客置酒踏花影,醉舞于杏花之下,场面实在太美,难怪人家称他为“坡仙”。陈与义另一名作《临江仙·夜登小阁,忆洛中旧游》,有“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亦是描绘月下杏花。

在古代文学作品里,杏花是南北皆有的。那么当代呢?之所以有此怀疑,估计很多人和我之前一样,是因为不认识杏花,以至于视而不见。现实中,分不清桃李梨樱梅杏之人十有八九,故曰无杏花;另一方面,可能真没见过。我和不少园林界人士聊过,他们都说,南方园林很少用杏花,因而南方城市人要想在自己的城市见到杏花,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www.zuozong.com)

在宁波,杏树也是有的,不过多在乡间。2018年3月,去宁海茶山看二叶郁金香,回程路过龙潭村,瞥见路边人家院子里有几株红萼白花的花树,初以为是江梅,转念一想,花期不对,此时梅花早已落尽,甚至有些已结果了。于是停车观察,当看到花朵背面反折的萼片,才知道这正是我苦苦寻觅多年的杏花,那一刻真是欣喜异常!

车继续往象山方向行驶,前往另一个目的地。在路边一个村落,又看到了两树粉色云霞。细细观察,居然还是杏花,颜色比龙潭村的更为娇艳。不知是品种不同,还是因花开的不同阶段而致花色各异。

忽然想起,古人“红杏枝头春意闹”“一枝红杏出墙来”之“红”,也许就是这种淡淡的粉红,不是我们平常以为的那种深红、大红。诗人杨万里对杏花之色,有十分经典的描述:“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宋徽宗《燕山亭·北行见杏花》也有精彩描述:“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杏花的颜色,就好比绝色佳人的脸颊,白中带粉,粉里透白,是那种自自然然的美。

在北方,杏花却是城乡常见树种。2018年6月去烟台出差,在毓璜顶公园附近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看到一株果实初黄的大树,主人告诉我这就是杏树。春天在宁波初识杏花,夏天就在烟台看到杏实了,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2020年3月中旬出差河南,在漯河市舞阳县一个村落走访,看到好些农家小院里的高大杏树正含着紫红色的花苞,在蓝天丽日下非常引人注目,可惜没带相机。返程那天早晨,我信步走到沙澧公园,忽遇十来株颇有些年份的杏树,且有二三株正芳华初绽、满树如雪。这个意外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为这次河南之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宁波城区,我只在鄞州公园东南角的梅树中间,看到一些杏树。这也是那次茶山之行后的新发现。认植物就是这样,一旦熟悉了,它们也就随处可见了。不知是园林工人搞混了,还是有意为之,里面梅杏比例几乎各半,倒为我观察杏树提供了不少便利。这三年来,我年年留心观察,期待一睹盛况,能拍点杏花春雨之类的图片,但这些杏花总是开得稀稀疏疏,今年亦然,殊为憾事!

也许杏树是属于乡村的,它们习惯了在村头、河岸、院落自由自在生长,不喜欢城市的喧嚣,不习惯被圈养。说来也是,离开了乡野自然的杏花,还是那“春雨江南”的杏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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