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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雨中的忧郁与诗境

时间:2023-07-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思来想去唯有雨——暮色降临天地之际时的雨——才是对李商隐其人其诗最好的象征。因此,只有从暮雨中走出的李商隐才是最有气韵的。在社会地位低微的家族里,李商隐天资聪颖少年得志,承担着光耀门楣振兴家业的责任。政治仕途上的失意潦倒,生活中爱而不得的情感悲苦,使李商隐始终被一种双重的忧郁感伤情绪所裹挟,这极大地影响了他诗作的审美情趣。这种情绪氛围的动人心魄的内在张力,正是李商隐心中难以抚慰的伤痛。

李商隐:雨中的忧郁与诗境

一直想以某种特殊的意象或别致的情境,来对李商隐做出一个直观印象和心理情结上的圈定。这种圈定不是为了硬要给一个已消逝千年留给我们无数好诗的生命做一个符号化的象征,而是为了在进入李诗朦胧之境前完成一种心理上的期待,以便更好地引起共鸣。

那么,什么样的意象或情境比较符合李商隐坎坷凄凉而略显悲剧的生命历程?太阳?耀眼的光芒与阳光的张力悖于李的仕途不顺;月亮?中天之上的孤高与如庭积水空明处处的清寒拒斥于李氏暗涌心中的生命激情;星辰?朦胧有致影影绰绰似乎很适于李商隐其人其诗,而李商隐也曾有“昨夜星辰昨夜风”之句。但是星辰之象只能体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朦胧隐约,而隐于其间的甜蜜的忧伤则是无从表现。思来想去唯有雨——暮色降临天地之际时的雨——才是对李商隐其人其诗最好的象征。

雨,可简约可繁复,可稀疏可稠密,可携风之狂,尽吐躁戾之气,可带烟而幽,尽显朦胧之情。而新生的暮色,则于蓝天波涛悄然褪去,夜衣逐渐上披,时光不返地自然流去中尽带忧郁感伤之意。因此,只有从暮雨中走出的李商隐才是最有气韵的。你看,他正从暮色下微雨中向我们走来。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李商隐的坎坷一生从暮雨的泥泞中走来,使暮色凝成忧愁始终置于其眉上,使微雨淋湿其心始终处于冰凉之所。

在社会地位低微的家族里,李商隐天资聪颖少年得志,承担着光耀门楣振兴家业的责任。“皇天不负有心人”,凭着个人的才华和努力,李商隐在唐文宗开成二年(837年)终于考取进士,开始了仕途生涯。但“牛李党争”的激烈冲突,使夹于其间的李商隐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自此一生陷入困顿失意之中,只能做寄人篱下的文墨小吏,理想在现实中破碎不堪。从骨子里说李商隐也是儒者,也有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愿望,然而生活为他安排的是这样一出剧——“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此诗虽写贾谊实乃自况。其实导致李商隐仕途悲剧的真正原因不是党争,而是家庭出身的低微门第。中唐以后,科举虽然大兴,世俗地主逐渐取代门阀士族在政治舞台上占据主要地位,然而个人门第的影响仍然是读书人能否在仕途上走得更远更顺的关键所在。有人做过统计,唐代的宰相绝大部分仍出自门阀士族;宋代的恰好相反,“白衣卿相”突出地增多。由此可见,李商隐的仕途之殇实是一种必然。他生在门第关系依然重要的唐朝,他生得太早。命运中的风雨没有阻止他的降生,但却侵入了他的人生,在暮色中引他走向泥泞坎坷,走向无尽的忧郁。

政治仕途上的失意潦倒,生活中爱而不得的情感悲苦,使李商隐始终被一种双重的忧郁感伤情绪所裹挟,这极大地影响了他诗作的审美情趣。于是,如暮雨一样的细腻、朦胧、忧郁在他的诗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据说李商隐早年曾苦恋过一个女道士,但最终没有结果。当然这只是野史趣谈,可信度值得怀疑,但李商隐与其妻子王氏感情深厚却是不争的事实。

留滞巴蜀的时候,李商隐作《夜雨寄北》怀念妻子:(www.zuozong.com)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而在王氏死后,李商隐又作《锦瑟》予以悼亡(见清人冯浩《玉蹊生诗笺注》)。虽然《锦瑟》的主旨历来众说纷纭,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中追忆失去的美好岁月的感伤情绪却是人可共味的。而“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则在意象的虚幻、情绪的悲凉和意境的朦胧上赋予全诗伤感失落的情绪氛围。

这种情绪氛围的动人心魄的内在张力,正是李商隐心中难以抚慰的伤痛。“雨是一生错过,雨是悲欢离合”,诗人的心被自己雨一般的诗句打湿,尽管之前他的心中也还有一方小小的干爽之地供自己偶尔栖息。

翻开厚厚的诗歌史册,大多数诗集已被历史的日晒和风尘弄得松脆不堪,稍一用力,即会破碎。而《李义山诗集》却一直坚挺如新,并且常伴着暮雨中凋谢的花的芬芳在指间翻动。这是怎么回事?

无须多问,因为李商隐曾在暮雨中走过,而我们也曾或即将在人生的暮雨中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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