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个小自然村的东头有一个水泉子,可能是年头很长的缘故,取名叫老水泉子,象征着古老而川流不息,大队的名字也由此而得。水泉子东面一百多米处有一座雕工很精致的石庙,透着几分灵气。水泉子的东南角有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养鱼池,鱼池的水面在风的作用下翻卷着层层浪花。水泉子西面周家的几株高大的老古榆和错落有致的果树及那片水葱般的苇子为这里增光添彩。水泉子、石庙和养鱼池构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形成了一处清雅别致的小景观。
水泉子很有名气,可以说远近闻名。水泉子也很有特点,首先是泉眼遍布且都在石缝中,凡是出水的地方下面全是白石头,泉水从白石头缝中流出,时不时地还有小鱼小虾在泉眼附近来回游动,这些小鱼小虾们见人马上就钻到石缝中,人们是很难捉到的。水泉子的出水量很大,最大的泉眼出水量相当于两个四寸泵的抽水量,距离很远就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水泉子水质清澈,不管多深的泉水都是那么清澈透明。水泉子的水冬暖夏凉,夏天泉水刺骨的凉,把脚放在泉水里一分钟也待不了,人们都习惯地把打了蔫的蔬菜放在泉水里浸泡一下,几分钟蔬菜的叶子就展绽如初,被泉水浸泡过的生菜吃着清凉爽口。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上山挖野菜,因为贪玩,到了中午才挖了半筐打了蔫的山野菜,怕回家挨训,从山上下来就直奔水泉子而去,把打了蔫的菜放入水中,不一会儿野菜全都舒展开来,半筐打蔫的野菜霎时变成了一筐。到了冬天泉水是热的,谁家的水桶、水缸、水盆结了冰都要放在水泉子里泡一泡,用不了多久结在容器上的冰就会与容器分离。在冬季,泉水像一条小河冒着热气流向河套,小河两边的蒿草上挂满了白霜,清早太阳刚出来的时候,逆光看去,河道两边蒿草上挂的水晶般的冰珠和白霜,被太阳照射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泉水散发的热气像夏日的云雾和石庙遥相呼应如仙境一般,疑似银河落人间。人们此时行至此地都会驻足观看,欣赏那仙境般的美景。
水泉子附近方圆二百来米范围内随意挖个坑都能出水,五六十年代每到春暖花开时,水泉子前面的公路东三百多米,西二百多米的路面年年返浆,人走在返浆的地面上就像行走在厚厚的海绵上那么富有弹性,有时还能在返浆地下几十公分处挖出水来,大马车有时陷在里面走不了,人们每年都要在返浆的路段填些石块。不知是连年干旱的原因,还是机井过多致使地下水位下降的原因,这些年泉水流量不及六七十年代流量的四分之一。
石庙坐落在水泉子的东面,是哪年建的无从考究,也不知是何方石匠高手而为。用的石料是白马山上采的,石庙高约三米,宽两米多。庙的下面有两层长三米、宽两米、高约五十公分的石头底座。庙顶是由一块大石头雕凿而成,形状似起脊的房顶,滚龙脊,庙脊两头带翘,庙顶雕刻着小青瓦一样的造型。庙门上边呈圆形,庙门的两侧雕凿着镂空的梅花瓣形的小窗户,很是精美。前后左右都用独块石板组装而成,石板上雕凿着榫子、卯子,整体连接部分严丝合缝,找不到一处组装的痕迹,看起来特别坚固,纹丝不动,可见雕工技术不凡。石庙造型讲究、雕工精细、美观大方、灵气十足,找不到丝毫的败笔。过去雕造庙宇是很讲究的,不是谁都能干的,这些人是带着信仰用心去雕凿的。庙里大概有七八尊泥神像,阎王爷脚下还踩着龇牙瞪眼的小鬼,形态严谨逼真。泥神像的骨架是用草捆绑而成的,草的外面是用泥抹的,泥的表面涂着各种颜色,色彩搭配恰到好处,很是精美。庙里面还有三个雕工精致的石头香炉,香炉里面长期盛着满满的香灰,香灰上面有长短不一没有烧完的香头。偶尔把脑袋伸进去看一下,感觉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很是害怕。庙前有一条村路,当夜间步行至此,总感觉有几分发怵。这些神像个头虽然小了些,但与承德大佛寺里面的佛像对比,无论是造型、神态,还是面部表情,其工艺水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艺术精品。“文化大革命”期间,“破四旧”,这座庙瞬间被一帮人给损毁了,庙被推翻了,里面的神像脑袋被揪下来扔了,胳膊被拽下来撇了,就这样一座古庙永远消失了,建庙的石板和石块后来也去向不明。(www.zuozong.com)
养鱼池坐落在水泉子和石庙的南面,不记得是哪一年,大队在水泉子东南面,靠近河套边上挖了一个长一百多米、宽六七十米、深约三米的养鱼池,鱼池的帮用石头砌筑,里面养了很多的鲤鱼。刮风天,风吹水面不停地拍打着鱼池的石帮,形成层层浪花;无风天,鲤鱼时而浮出水面吸几口气便下去了,把人馋得直流口水。有一年发洪水把鱼池给冲垮了,下游的人们捡到了很多二斤多重的大鲤鱼,鲤鱼被冲走了,鱼池也不复存在了,可鱼池里面的土却肥沃得很,种什么作物都爱长。
鱼池被冲垮了,庙被拆了,泉水也比原来的水量小了很多很多,周家的老古榆也伐了,果园、苇园也不复存在了,原来那仙境般的美景几十年的时间就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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