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先生在《宾虹论画》里说:“画品之高,根于人品。画以人重,艺由道崇。”这话精辟地讲明了画品与人品的关系,值得我们铭记。
画品与人品自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画品,讲的是画的艺术、气质、质量,人品讲的是人的德行。但这两者在画家身上是统一的。从形式上看,作画是个技艺问题,其实与人的品德气质密切相关。且不说画家的喜怒哀乐见诸画品,会体现画家的人品倾向,就拿画艺来说也受人品的影响。譬如,山水画的高级发展,追求所谓的象外之意,一种比直接反映自然更为超逸空灵的艺术境界,即“平淡天真”。而这种境界,须精神修炼到一定程度方可。精神淡泊正是艺术空灵化的基本条件。美学界有个说法,最高境界的美,形式往往很简单,就像七色光彩还原纯白那样。这也如郑板桥所言“见繁削去留清瘦”之意吧。摒弃那些不必要的身外之物,远离那些令人赘累的处世“规则”,不为物欲所牵累,不为虚浮所困扰,让自己活得简朴,活得单纯,进入那种从容自如、恬淡清明的意境,去获取常人所难有的更高层次的充实和丰富。在这里,画品就根于人品了。
绘画,作为人类社会不可轻视的精神载体,总是要投向社会的。在绘画与社会发生连接的时候,更要“画以人重,艺由道崇”了。书画作为崇高的艺术,要求画家有画品,更要有人品。这人品就包括不贪、不利、德高、心正。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书画进入市场无可非议。书画家为了生存和布艺,也需要金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一要合理,二要合法。那种巧取豪夺,整天只想“在钱孔中坐地”,是要不得的。我们书画界,也有这种不良倾向。有的名不见经传水平低劣的作品,却标上几百乃至上千元的价格;有的稍有名气的画家出于“画价即身价”的偏见,不是在作品的艺术价值上进行竞争,而是在金钱的收入上进行攀比。有的画家受金钱驱动,存在为钱作画的倾向,什么画在市场上价钱牛市就画什么画。有传媒报道,有一位擅长于女人体油画创作的著名画家,因市场看好便专门制作同类作品,被同行戏称为“女人体复制专家”。有的书画创作者,急功近利,舍本求末,用种种追求猎奇、制造新闻效应的方法,企图走一条名利双收的捷径。有的无名画师以作假画来牟取巨额报酬,甚至租屋作为仿伪作坊,成批制假卖大价钱。这样,原本很有发展前途的美术工作者,就变成了制作赝品的画匠。须知,艺术是不能“克隆”的,假画更是艺术市场的祸害。凡此种种说明,拜金主义会冲塌艺术文明的大堤,导致艺术人格的堕落和毁灭。在“股票低烧、字画高烧”的时候,书画家尤要警惕被利己主义的污水淹没了。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说,“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拜金主义就是人的异化。它的核心就是人自动放弃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权利,把自己的一部分交由金钱来控制,以金钱或物质利益的特性为自己的特性。这时候,人已成为“非人”,成为金钱的奴隶。看来,神圣的艺术不能被“一切向钱看”玷污,我们不能被拜金主义腐蚀,使自己沦为“非人”。美术工作者能否经得住物质利益的诱惑将直接影响到美术事业的发展。(www.zuozong.com)
人生最大的乐趣在于为事业奋斗。有志于事业者,自应“心存淡泊,志存高远”(诸葛亮《出师表》),“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那种淡漠“二为”方向,远离群众实践的倾向,那种迎合低级趣味、“一切向钱看”的倾向,那种鄙薄革命文艺传统、推崇腐朽文艺思潮的倾向,都是错误的,应该坚决反对的。置身于世纪更迭的书画家,要有时代的自豪感,努力在人品和画品上磨炼自己,才能发扬光大传统文化,无愧于祖国和人民的企望。
(原载《中华书画报》199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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